亲爱的小女孩，四岁了

      亲爱的小女孩，四岁了。

      我跟她说，今天，你四岁了，讲讲你出生时的事。

      那一天，你从产房里抱出来，身上泛着肉红色，眼睛嘴巴都闭着，但能看出来鼻子微微在动，呼吸你人生的第一拨空气。看着看着，你的嘴里冒出一个小气泡，好象是在给亲人打招呼，一下子把第一时间看着你的家人都给逗乐了。”

      她专注地听着，眼睛瞪得圆圆的，有些惊讶的表情在里面，显然，也被自己刚出生时的故事打动了。

      她肯定想到或感受到了什么。

      是些什么？

      我记得自己小时候，听到大人讲我更小时候的事，我是充满了好奇，也充满了神往，有一种非常非常想也能看到自己当时模样的激动。

      她应该也是这样。

      又一代了。

      不知不觉，只是会吐个泡泡出来的肉坨坨，就成了个伶牙俐齿的小女孩。

      刚刚中午吃饭，我看了手机一眼，小女孩发话了；别看手机，吃饭不能看手机。

      问她，这话是跟谁学的？

      她说，我自己说的。

      显然她是学大人的。

      还有很多，哪些大人都跟她说过什么，常用什么方式说她，都可以从她对我们说的话，自己说话时的神态读出来，十分好笑。

      当看到她，板着脸，像模像样地训斥说：站好了！你还笑！再笑！

      禁不住就要笑，这会是跟幼儿园老师学的？

      现在，小女孩已经过了因为表达出一句新词、一种新意，就让大人惊喜万分的时期，好象已经没有她表达不出来的意思。而且说话行事经常有大人范儿。比如“别看手机”，她说的时候就是严肃着个脸，自己顺便也停下吃饭，等你放下手机，她才罢休。

      早有所谓潜移默化影响的说法，其实，潜移默化最早就是从语言及其语境里产生的。

      这个上幼儿园一声没哭过的小女孩，虽说该上的时候从不耍赖说不上，但如果在她不该上幼儿园时，跟她说“上幼儿园去吧”？她会断然拒绝。

      可能还是幼儿园有约束，不象在家里，可以无法无天吧？

      上幼儿园的进步非常明显。小女孩的生活自理能力大大提高。有很多小朋友在一起，也是很开心的，毕竟能玩儿到一起，有共同语言。如果还是在家里，大人毕竟跟她少共同语言兴趣，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影响她在某些方面的正常进步。

      但是，本来会背的不少古诗词，她忘了不少。听她学回来的歌或说辞，感觉太幼稚了。不知道是大人揠苗助长了，还是幼儿园小瞧孩子了。

      前些时，幼儿园进行拍球训练和比赛，目的应该是训练孩子动作协调和控制能力吧？全家都支持她，每天在家练，小女孩练进了种子选手的行列。看她样子，背着手拍，两只手拍，快拍，慢拍，忽快忽慢，都很娴熟，得名次应该没有问题。本来比赛时间正在她生日前后，参加比赛很有意义。结果因为感冒，没参加成比赛，很是遗憾。好在她还没有这方面意识，听说她所在班得了第一名也没怎么自己遗憾。其实，对孩子来说，名次真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进步，有进步就好。大人的功名意识还是别套住孩子，让孩子有一个无忧无虑快乐的童年吧。

      小女孩现在不高兴了，惯常的表示是：“哼，不跟你玩儿了！”

哼，不跟你玩儿了！

      这话肯定是学自别的孩子，至于是不是幼儿园里来的，还真不好说。可以肯定，这句话是个小孩儿都会说，且世代相传经久不息。我敢说，没有哪一个过来的人，童年没说过这话，都是把“不跟你玩儿”当最厉害的法宝来过。这大概与人类遗传密码中深藏着的原始记忆里群居和害怕孤独的意识有关，没办法的事。有理论说，人从出生到终老的心理生理过程，实际上浓缩着或投映着整个人类的进化过程。这就是说，什么时候小女孩不再说这话了，相当于人类脱离了原始社会，她就长大了。

      对了，有一种感觉她还不知道，跟她解释也不容易明白过来，这可是与老一辈不一样的。因为老一辈的，她这个年纪，只怕都很熟悉那个感觉。

      什么感觉呢？

      饿！

      希望她永远不知道这个感觉，也希望她后面的他和她都不再知道这个感觉，尽管那时候我可能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