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晋演义读法第四十二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公元291年到299年这八年,是贾南风人生最得意的八年。她位鎮宫闱,与朝臣勾联,纵横捭阖,接连除掉了外戚三杨、楚王司马玮、汝南王司马亮、菑阳公卫瓘等眼中钉;通过这一系列的阴谋阳算,贾南风扫除了朝政竞争者,确立了她本人以及贾氏诸党的统治性地位。贾南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出手就能稳胜。

历史的“战绩”使久居高位的贾南风有了一种盲目的自信,她大概自以为自己无所不能,想叫谁死谁就得死了。故而,她很轻率的选择了对太子动刀。大概这在她看来,以她目前的位置个势力,要谋杀区区一个太子根本就不是事儿,是随随便便就可以完美办成的小事一桩。是啊,单从力量对比上说,太子是远不如司马亮和杨骏的。醉心于以往政变全胜记录的贾南风并没有认真思考两者有什么不同。她没有想想为何这次反对的声音会那么大。也没有想一下既然这么多人反对,我是不是应该暂缓所行?

诸人的反对不仅没有阻止贾南风杀害太子,反而让贾南风感到太子的支持者众多,更加快了除掉太子的脚步。

公元300年(永康元年)发生了这样一件事:西戎校尉司马阎缵拉着棺材进京面圣,上书反对废除太子,他要求朝廷恢复太子的地位。虽然他的意见被贾南风压了下来,可事情传来以后,舆论都赞同阎缵的意见,一时异议沸腾。

看到风向不对后,贾南风决定立即除掉太子,免得夜长梦多。于是,除太子的第二计划就出台了——前面的第一计划是灌醉太子,迫使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抄录了反书;这次的第二计划也是用上了人证。方法就是让黄门出来“自首”,诈称曾参与太子司马遹的谋逆阴谋。自导自演了这一出以后,贾南风唆使朝廷再次逮捕司马遹,把他打入了许昌宫,且下令不许官僚送行。这个计划就是要进一步坐实其罪,孤立太子,为密杀太子做好准备。

太子洗马江统、潘滔,舍人王敦、杜蕤、鲁瑶等都知道太子司马遹这一去就是赴死了。因此,他们不顾禁令,一直把太子送到了伊水边。既是表达对太子的忠心和怀思,也是借此发泄对诬陷太子者的不满。

贾南风知道后震怒不已,召令司隶校尉满奋派兵追上太子一行,当场拘捕了江统等人。贾南风要把他们分别关进河南大狱和洛阳大狱。不想河南尹乐广是条汉子,他也是太子的支持者,司隶校尉派来的差役刚把“犯人”送来,他就把“犯人”统统释放了。洛阳地方官没有这种直接放人的胆子,却也代为说情,通过走动,得到了可以释放“罪囚”的命令。河南尹、洛阳令的做法都表明了反对迫害太子的态度。

这一边是害太子与保太子的较量,而另一边则有借救太子而除贾氏的暗流。

时任右卫督的司马雅常在东宫干事,很受司马遹亲宠。现在太子蒙冤,将有杀身之祸,司马雅就想救太子于危难之际,助他复位。他跟从督许超,殿中郎士猗等日夜筹划,最终决定向握有部分兵权的赵王司马伦求助。

司马雅知道司马伦对心腹孙秀十分宠信,向来言听计从。于是,他没有直接去找司马伦,而是找到了孙秀。司马雅对孙秀说:“贾南风、贾谧诬废太子,必招奇祸。赵王一向跟贾党走的很近(司马伦平西北战事不利,后被召回洛阳,他曾贿赂贾南风,求为尚书令),外人不了解内情的,一定会认为赵王也参与了诬废太子的阴谋。一旦有变,祸必相及,你为什么不替赵王预防此事呢?”

孙秀听后,心里一动。他赶紧把这番话转告给了司马伦,劝他动手废掉贾南风,迎还太子。司马伦果然听从。

然而,孙秀很快又改了主意,他认为迎回太子并不完全符合自己的利益。他又对司马伦说:“迎回太子,你的地位也很尴尬。不如等贾南风杀了太子以后,我们再以替太子报仇的名义,起兵废后,名正言顺,还不会有后患。”这种一石二鸟计,司马伦自然更为欣赏。他们便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为诱贾郭势力早下毒手,孙秀使人散布谣言,称宫中有人要废掉皇后,迎立太子。谣言风起之后,孙秀又找到贾谧,劝他赶紧弄死司马遹,免得日后有变。贾谧果然上当,他立即入宫把情况告诉给了贾南风。贾南风也听到了谣言,早存了杀心,现经贾谧一劝,她更坐不住了。

于是,贾南风命太医令程据配制了一种毒药,交给黄门孙虑,假传圣旨,命他赶往许昌,毒死司马遹。

孙虑到许昌后,先见了监守官刘振,对他说明了来意,问他该怎么办。刘振遂把太子关进了一个小屋子,不给饮食。他担心司马遹心有疑虑,不肯吃药,就计划饿太子几天,待其慌不择食,再暗中投药。没想到宫里的看守受过太子厚恩,他们可怜太子的不幸遭遇,便偷着给司马遹送饭。

急于复命的孙虑见事不偕,一时邪火上脑,他手拿毒药,径自进入太子禁室,直接逼太子吃掉。太子拒绝吃药,并假托如厕准备出去。孙虑也真是简单粗暴,他仗着有皇后的密令,欺负司马遹是落魄的凤凰,暴脾气一上来,竟然从袖底抽出药杵,猛力一扔,从后面砸到了司马遹。他走过去,拾起药杵,用力猛捶,活活打死了司马遹。不得不说,这家伙比之弑君的贾充、成济,可谓凶狠百倍,蠢蛋百倍;而司马遹比之被弑的曹髦则惨了百倍。曹髦是一戟见毙,没有多少痛苦;司马遹却是被药杵这种钝器生生捶死,死前的痛楚莫可名状!

杀了司马遹,孙虑可以复命了,可怜这个走狗做梦也想不到,他的主子就要粉身碎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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