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辈子教语文系列之一：南北道中

一列火车缓缓行驶出了定边站，跟随着拥挤的人流，我再一次回头看了看在火车站检票处翘首而望的父母，就这样再次踏上了南下的旅途。由于没有直达的火车，导致这次的行程颇为繁琐，首先我要在绥德站转车直达洛阳，到了洛阳转车到常德市石门县。洛阳站还有一个小小的插曲，就是从洛阳站乘坐大概一个小时的公交再换乘一个小时的公交，到达洛阳站郊外的关林站。到石门县后再换乘去常德的火车，这也注定了这次南北道中的旅途中，会发生一系列让人难以忘怀的事情。再加上我这颇为凌乱的心境，似乎也应该为这次南北之行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定边到绥德，全程大概三个小时的路程，我惊讶的发现了一件事，这节火车居然没有三号座位，而我的座位就是三号座位。辗转中我通过列车员知晓，三号座位紧紧挨着后排的一百二十号座位，我彻底懵了。火车上有很多人，我又靠近车厢之间的连接处，很多人在那里站着。我观察着深夜的车窗外，没有一丁点声响，有的只是火车的轰鸣声和人们此起彼伏的鼾声连成一片，有座位的人各自抱着自己的手机，没有座位的人目光空洞的看着周围的一切，仿佛世界的喧嚣都和自己无关。我蜷缩在靠近过道的地方，暗暗的想着自己的心事：这次南下，自己顶岗实习的学校已经确定，这应该是十分有目标的一件事情，可是此时此刻心情却并不平静。未来究竟是怎样的，谁也不能确定，也许这便是我人生中的分水岭。不错，这是我的分水岭。

十二点，我到了绥德，这个之前被称为陕北旱码头的县城，夜晚也是异常安静。火车站跟前的石懿上，躺着行色匆匆的行人。有的实在太累便直接以天为被椅为床，倒也是另外一种境界。我坐在长椅上，写完了一段长长的文字，回忆我过去四年的匆匆岁月。在写的时候我大概已经明白了，这一条路上，过去和现在将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我，这一天，我与过去作别；这一天，我向未来挥手。

凌晨两点，在火车站辗转的我走进了候车室，凌晨四点，前往洛阳的火车已经出发了一个小时有余，我收到了一条这样的消息，上书“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这几个字，成了一个人和另一个最后的交集。我失望的翻开手机的高铁管家，偶然发现这趟火车经常晚点，我迷茫的望着车窗外，同时我的内心也十分明白，这茫茫的黑暗，总归会有光明。

到达洛阳火车站，是下午五点，下火车的那一刻我的心里还在盘算，自己如何才能到达关林站，好在火车没有晚点，到了关林站一定要好好休息一下。但是很不幸我想错了，诺大的关林站只有几把稀疏的椅子摆在外面，不到时间还不让进站。关林站的人同样稀疏的立在那里，人影的背后是一轮夕阳，夕阳的尽头有几家流动的商贩，叫卖着周边过往行人不知道的物品。我坐在诺大的广场的护栏上，看着太阳渐渐的消失在我的视野中，心中还抱怨时间过得真慢，我要等到十一点钟火车才能到。看着越来越深的夜晚，我遇到了一个不会取票的老人，帮他取了票，想起了上次南下衡阳也遇到了一个这样的老人，那一次的善举让我们破镜重圆，如今再这样做的时候已经是物是人非，和老人闲扯了几句。一个人找到了一个角落坐下，看着这行色匆匆的行人，在别人眼里，我或许是一个过客。但是在我的眼里，我所经历的一切却是切实的喜悦与感伤，我看别人，亦是如此。

是夜，我躺在洛阳前往石门县北的硬卧之上，听着火车与铁轨接触的声音，心中却感慨万干，或许几天之后，自己便立于三尺讲台之上，这样的身份转换自己究竟能否接受？以后的学校里的事情，到底应该怎么处理？论文、毕业照等一系列繁琐的事情到底能不能如期完成？自己这差到极点的心境到底还能不能调整过来？想着想着，自己居然睡着了，也许是旅途劳累的原因。梦中有一人的背影越来越远，甚至都没有一个转身的微笑，也没有一句决别的话语，也许这是我的过去，也许这便是那个人。

当到车员招我叫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天明，我匆匆地下了火车，看着一望无际的天边。太阳还没有升起，却也有半分燥热。走出出站口，回头看见石门县北四个大字，我明白了，我离目标常德只剩下了不到一个小时的路程，我转了一圈，来到到门县北站的广场。天已经大亮，太阳慢慢地从地平线升起。我拿出了手机，找出了一首比较动人的曲子，这是我和舍友刘晓晗相遇时他推荐给我的。我赞其歌词优美。一直听了三年，此曲名为《湖光水色调》。

“洞庭春尽水如天，银盘托君山。巧雨润湿油纸伞，风卷帘动船。一篙撑开浮萍散，侧过小河畔。白莲乱珠跳入船，满目红菱颤……”此时我距离洞庭湖，也不过两百公里。猛然想起之前的岳阳楼之规划，这次之后，只怕今生难以再去岳阳楼一观了。而此时应该庆幸的是我已经离日标越来越近了。此时我正在这江南之中，已经看了近三年的江南风光。这只怕是最后一年了，我想。

伴随着太阳缓缓升起，我终于上了动车，二十分钟后火车到达临澧，我努力的把头伸出窗外，这便是我顶岗学习学校所在的地方，又想起了我的一位临澧的同学告诉我临澧职业中专学校的真实情况，那是一所全县最差的学生组成的学校，心里还是有一丝丝的不安。未来的路，也许会充满很多我想象不到的事，但正是因为如此，我们的人生才有意义。若是一眼看透五十年后，反而会无味。

南北行程，即将就要结束了，我看着窗外的风景，也看着已经上了三杆的太阳，这一刻我的心情好了很多。又二十分钟后，我下了火车，火车缓缓的开走，驶向了下一站。而我却留在了站台上，不再流浪，至少这一年，我的语文老师生涯，也即将拉开帷幕，

故作《清平乐·南北道中》：

光阴飞断，日出澧水畔。纵横南北思绪乱，迷离光明参半。  石门县上催发，孤身只影天涯，何日回雁过雁峰，俯瞰长江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