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注定是一个被风吹过的季节。
提到夏天,人们首先想到的应该是酷热,而后才会想到美味可口的冰激凌以及一张张活泼阳光的脸。
我总认为,夏天是不谙世事的光着屁股蛋的孩童;是身材苗条体态婀娜的少女;是穿着短而肥大的牛仔裤,戴着耐克帽的少年;是性感妩媚青春逼人的妙龄女郎;是村妇竹篮中的几撮豆角;是农夫肩上扛着的几缕清风;是夜月下老人手中轻轻摇晃的蒲叶扇……
已经记不得有多少个夏天,是那么美好地存在过,是那么无忧无虑地快乐过。
光阴带走流水的故事,年轮偷偷变换。我的内心一直平静如水,清风吹不起半点涟漪。然而,记忆在某个瞬间席卷而来,让我的心沸腾着,被那深刻的四个夏天牢牢牵扯。我固执地认为,那四个被风吹过的夏天是真正属于我的,正如那匹瘦马属于马致远那轮明月属于李白一般。
1
2002年夏天,我16岁。
韩日世界杯已经闭幕,那些整天头昏脑涨地做着如尸体般凌乱的试卷的日子也一去不返。《流星花园》的四大男主正风靡整个中国。一张惨不忍睹的分数条彻底打破我的宁静——我中考失利。我一直期待着考试结束后的自由,可裴多菲视作比生命与爱情更可贵的自由,我好像没有拥有过。
人生中第一次转折,我就滑出了轨道。
是复读,还是选择普通高中,让我体会到抉择的艰难。不知不觉间,喜欢一个人默默地徘徊,偶尔抬头仰望长满白云的天空,渴望如同白云那样任意飘忽。
那个夏天,刮过令人惆怅的风,下过令人压抑的雨。我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人生,只懂得在那些苍白的日子,文字成了我最亲密的伴侣。
2
2003年夏天,我17岁。
当复读之路被荆棘阻拦无法通行的时候,我不得不选择了普通高中。虽有人对我所读的学校嗤之以鼻,我却并没有恼羞成怒,只是默默地想:难道灰姑娘就不配拥有幸福
吗?
那年夏天,我读高一。
身在奥赛班的我,因为迷恋上文学,出现了严重的偏科。慢慢的,我感到越来越力不从心。
这一年,阿杜、小刚的歌如同一股无孔不入的风灌满整个校园。这一年,一个叫“非典”的怪物猖狂肆虐。
我们内心如被拨乱的琴弦一样战栗。那时的我倚靠窗边,看着窗外在风中慌乱的小草,感觉像是做了一场没完没了的梦。
那个夏天,有风吹过,吹乱了人们的梦魂。
3
2004年夏天,我18岁。
我已经在高三(13)班度过了一年文科生涯。那段时光,让我如数家珍。我们三五成群,畅谈普陀山的凉雾荔枝湾的残荷,潘多拉的魔盒葛朗台的蜡烛,与和蔼的老师争得面红耳赤。
那个夏天,一个可爱迷人能歌善舞的女孩闯进了我乏善可陈的生活。从她身上,我感受到自信与热情的魅力,如阳光普照,驱散我心底的潮湿。
那个夏天,微风徐徐,流水潺潺,小草青青,笑声阵阵。灿烂的阳光洒在碧绿的叶片上,洒在池塘的浮萍上,洒在河畔的芦苇上,是那么温柔。夏日凉爽的风轻抚燥热的脸,像是爱人的手的抚摸。
十八岁生日那天,她送给我一个手工制作的小天鹅,真的很美。它让我感动了许久许久。
那个夏天的风,冲淡了十六岁的迷惘,十七岁的慌乱。
4
2005年夏天,我19岁。
当那些互送照片,互赠留言祝福的日子成为过往;当紧张复习备考的日子不在拥有;当那个夏天蛙噪蝉鸣的时候,我知道,自己又一次毕业了。
人生中第二道坎,又是一只凶猛的拦路虎。尽管我拼搏过,奋斗过,也浸泡过泪泉与血雨,可终究没能成为那朵成功的花。
六月十号之后,教室已经空荡荡的了。只是墙角还有我们留下的笔迹。那关闭了无数次的窗,那开启了千万次的门,那光洁的黑板斑驳的讲台都静静地坚守在自己的位置上,不曾改变,等待着又一批怀揣梦想的孩子来认真解读。
隔壁教学楼的朗朗读书声依旧。那里有许许多多彩虹似的梦。好想回到从前,大家再次坐到一块儿,欢笑与歌唱。
不想说再见,相见时难别亦难。同学们都各奔东西了,可我仍在怀念那时的种种——连吵闹都成了回忆里的歌声。
她也离开了。那汪动人秋水里的烟波浩渺,怕是再难以见到。
那个夏天,风是热的,雨是冷的;回忆是松散的,忧伤是凝固的。
5
人生中,总有许多的无奈与不如意。有些被我们悄悄遗忘,有些被我们深深铭记。
虽然我选读的文科,但我的记性不是很好。很多事情都被我没心没肺地忘记了。但那段岁月,我永远也不会忘却。因为我不舍得忘却——舍不得那些被风吹过的日子,更舍不得曾在我生命里出现过的人们。
所以直到如今,那四个夏天,常在我脑海中浮现,清晰如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