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母亲(六)

12.

去往海岛的路上,大风大雨,军舰在风雨中飘摇,颠簸的厉害。

我被装在一个大旅行袋里,露出个小脑袋,第一次乘船,吐的昏天黑地。

就在我与风雨搏斗的当口,岛上的父亲已经接到我失踪的消息。

母亲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据说声音都发不出。

司令员大手一挥:这里都找遍了,没发现孩子,如果她上了岛,立马汇报。

一群大人急得束手无策,两个孩子想尽办法躲避所有的人,悄无声息地潜伏入岛了。

补给舰到达大基山的时候,父亲正巧带队伍出海训练,我又被通讯员用大衣裹着悄悄塞到了父亲的寝室里。

在船上吐的我大伤元气,一躺到床上,就呼呼大睡了。

一觉睡到天黑,我揉揉眼睛,父亲还没有回来,耳边却传来唱歌的声音。

爬到窗边,推开窗,不远处的营房欢声笑语。

没有见到父亲的我,十分渴望立刻看到他,于是,我打量一下窗外,还行,二楼的层高不算太高,旁边还有大树。

我吭哧吭哧用上吃奶的力气,顺着窗户爬下了楼,竟然很顺利。

拍拍小手,我兔子一样飞奔向灯火阑珊处。

原来是随补给舰一起来的文工团正在表演节目。我一眼就看到了正在台上发言的父亲。

一年多没看见父亲,我激动的伸出小手,迈开小腿,嘴里大声喊着:爸爸,爸爸,朝舞台上奔去。

父亲一愣,突然被粉粉一团抱住了大腿,台下哄堂大笑。

晃过神的父亲一把抱起我,用胡子扎了扎我的小脸,连忙叫来通讯员给司令员发电报,说孩子确实在岛上。

司令员回电说既然在岛上了,就呆几天吧,等下一次补给舰来时再带回去。

于是我成了迄今为止唯一一个上岛的家属。

父亲回忆这一段时,经常大笑着:这丫头,胆子大着呢,啥叫怕都不知道。


13.

据说,呆在岛上的我,成了岛上那些“原住民”的噩梦。

童年的我,是个不安分的淘气包,上树掏鸟蛋,下水摸鱼,那是家常便饭。

岛上的鸟窝被我掏了个遍,鸟蛋基本都进了我的小肚皮。

我时常追着岛上的猫猫狗狗,嘴里喊着杀呀冲呀,吓得它们上蹿下跳。

半生不熟的果子被我摘的七零八落,嗜酸如命的我把还未熟透的葡萄都吃的零零落落。

父亲十分纵容我,虽然平时看着凶巴巴的,可是在岛上只要我不闯大祸,他基本上都是眼开眼闭随我折腾,只叮嘱通讯员好好保护我。

一个半大小子带着一个五岁的女娃娃,就这样,几乎成了岛上的霸主。

据说后来父亲实在看不下去了,于是每天训练就把我带上。

结果一个连的士兵更把我宠上了天。

我的战场从掏鸟蛋扩展到了大海里的鱼和海岸边的海龟蛋。

每天我无忧无虑地跟着士兵操练,出操结束就带着一群兵蛋子去抓鱼,有时候,父亲也会加入到我们的队伍。

欢快的日子总是过的飞快,补给舰再一次来临的日子到了。

据说离开父亲的时候,我死命搂着他的脖子,哭的撕心裂肺,怎么也不肯走。

据说父亲抱着我,哄着劝着,跟我保证一定早点归家。

据说一个连的士兵轮流抱着我把我送上了补给舰。

虽然五岁的记忆对我来说很模糊,但是这一段海岛生活,每每父亲提及,眼睛嘴角都是含着宠溺的笑意。

我想我曾是他们枯燥生活中一抹鲜活的回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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