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拭尘埃(三一七)

扫地,见虫跳。蹲下去,细看,是贴在地面上的那小黑点点,跳起来不见了。在周遭细细找,才能找到那个小黑点点,也不知道是先前那只,还是另外一只。然而,自己的神经已经渐进地绷紧:这玩意是跳蚤。这是头一次,自己亲眼见证了跳蚤在眼前的存在。

想起,前几天,是带小黑去打针的那天。两个小伙子围在边上。它的毛丛里有虫子在爬,一个小伙子说是跳蚤。当时自己听了,很是不以为然:这虫子明明只是在爬,从来就没见它跳起过,更没见它吸血或者肚子里满是血过。淡淡地回一句:也没见它跳啊?

它在毛丛里,不用跳的。他接下在建议要做驱虫,我笑笑:不用啦。心想:这种虫子,我见得多啦,也从来没打理过,只当是喜欢某种在它的毛发里出没的爬虫。那虫子,明明长得不像自己头脑中留存的跳蚤的形象,怎么可能是跳蚤呢?他只是为推销驱虫吧?

那天回来,讲给你听:人家说这虫是跳蚤。两个人就一起围在小黑身边看,那虫子爬得贼快,根本见不着跳的动作,怎么会是跳蚤呢?这会,亲眼见到那小黑点在自己眼前一跳,就不见了。不管它长什么样,预先已经认它作跳蚤。好不容易用手指捏死一个。

送到眼前,看清楚一点。真的是跳蚤的样子。真的长得和小黑身上爬得很快的那些虫子有几分像,莫非先前那小伙说得是对的?那爬虫也是跳蚤的一种,比如说:现在处在我眼前的是标准的跳蚤,在小黑身上爬的是标准的跳蚤的表亲?发现第一只跳蚤之后,

在那个区域,陆续地发现了一只又一只的跳蚤。从来没有一次扫地像这一次这么认真,勾头仔细寻找地面上的小黑点,然后蹲下身去,不管那小黑点是会跳的,还是不会跳的,用食指的腹部压下去,再在地面上做一个拖曳的动作,再翻起食指,确认它不动。

扫完了,存疑:不知满屋子,有多少地域成了它们的乐土?坐到屏幕前,查查关于跳蚤的介绍。说是狗身上的像小沙土粒的小黑点点,一旦泡子水里,会显现出暗红色来,那不是土粒,而是跳蚤吸血后拉出的粪便。读到这,自己算是了然了:那爬虫是跳蚤。

没有看到过那爬虫跳起来过一次,这次终归是因为这样一连串的牵扯,可以确认无误地判读为跳蚤了。有点好笑:这爬虫,自己已经见过很长时间了,应该说是几年了,从来没当它是回事;然后是见到了地上的虫子在跳,认出它是跳蚤来,才开始变得重视。

继续看那介绍,说是硫磺皂管用,记下。等你回来的时候,我很郑重地告诉你我发现了家里的地上有跳蚤,我告诉你小黑身上爬的那虫就是跳蚤。你的反应很平静:我看到地上都有。看得出来,家里出现了跳蚤,对你来说就这么一回事,你显得一点也不在意。

我可没你那么淡定,或者说,我已经没法像以前那么淡定了。得采取点措施:首先、小黑的洗澡,得频密起来,那些跳蚤也挺奇怪的,只要经过小黑身上用洗液或者香皂的泡沫处理过,就立马死翘翘。其次、得去买点硫磺皂来,给你给我自己用来洗澡防跳蚤。

这样的一个结识跳蚤的过程,很是印证了那句老话:无知者无畏,有知者有畏。这样的一个结识跳蚤的过程,很像是上了趟生动的历史课:第一时间点,对应事物的第一认识;第二时间点,对应同个事物的第二认识;第三时间点,对应同个事物的第三认识。

相互会贯通到一起,由后面形成的新认识统一刷新过往的那些事实。就像一连串的念头,后面的会紧盯着前面那个,进行验证和修订;前面的会给出一种趋向,决定后面的走向。直到某个关键时刻,后面的足以推翻前面的那趋势,产生一种反动或者说翻转。

阳台上的那个水桶,久没有细察过了。只见到桶里长满了水白菜和水草,没有见到过鱼已经很久了。不是出于对鱼是否活在本身的关心,在乎的是若是没了活鱼在,那一桶死水,会成了蚊子的天堂。于是,把那些水白菜和水草捞出来,看向桶中黑黢黢的水。

也没见到孑孑,也没见到鱼。正在悬疑中:把这桶水倒掉算啦,以后不养鱼了。一条鱼从桶底浮了上来。甚是稀奇:上次我探查桶里有没鱼时,都没有遇见它,还以为它早就死了,这次竟然冒出来了,虽然其他的鱼一条没见着。它的出现让我暗暗觉到欢喜。

放回几根水草,放回几棵水白菜,让这个小小水世界继续。做完这些,我走开了,忘了它。再晚点,一个念头冒出来:去买多几条鱼来,和它一起。没想到的时候,在惦记着别的;想到了之后,蠢蠢欲动,立马下楼去,去带回几条小鱼。这些小小生命是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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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周惠来,完成于2021年05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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