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秦人的故事】46、坏晋馆垣

公元前544年,晋平公召集诸侯,给杞国修城墙。

为什么给杞国修城墙呢?

因为晋平公的母亲,晋悼公的夫人,是杞国人。

但是这件事情干的就很糟糕。

你既然想讨母亲欢喜,你自己去啊,你干嘛要劳烦诸侯呢?

于是当时各个诸侯国不得不派人来修城墙。

卫国的世叔仪就看到郑国的子大叔说:你看,杞国是夏朝的后代,我们都是姬姓贵族。晋国怎么回事?抛弃同宗去讨好外人,这叫离心离德。我看啊,没人会亲附晋国了。

但不管怎么样,诸侯们还是把杞国城墙修好了。

于是晋平公派士鞅去鲁国感谢,同时派司马女齐去鲁国,讨要杞国的土地。

因为杞国原来不是在山东,而是迁居山东,本来是夏朝的后代。鲁国人就很看不起他,而杞国又常年和东夷杂居,鲁国人就更看不起了。时不时骚扰一下。

杞国国君拜见鲁国君主,鲁国史书故意把人家的爵位降格。

女齐就到了鲁国,鲁国就糊弄过去,象征性地给了少部分土地。

这样一来,晋平公母亲就生起了,说:女齐办事不利,如果先君在位,也会惩罚他的。

晋平公就把这番话告诉了女齐。

女齐说:当年晋国立国,晋武公、晋献公并国十七,服国三十八,其中大部分都是姬姓贵族,比如虞国、虢国。如果晋国不吞并他们,我们上哪里待着啊?杞国是夏朝的后代,而鲁国是周公的后代。我们晋国无论是作为霸主还是作为姬姓诸侯,都应该对待同宗好一点吧。况且,鲁国有哪一点对不起晋国。贡品、朝见,哪一次缺席过,为什么要为外人伤害自家兄弟的感情。假如先君在位,宁可让夫人去干这件事情,也不会轮到我的啊。

同年,杞文公朝见鲁襄公,鲁国为了报复这件事情,把杞国降格,称他为杞子。

过了一年,晋平公母亲接见修筑杞国城墙的工人,每一个工作的人都有饭吃。

其中,有一个绛县的老人,他没有儿子,自己就去修城墙了,今天也来吃饭。

结果官吏看到这个老人,一想不对啊。你已经过了服徭役的年龄了吧。

就问,老人的年龄。

老人说:我也不知道,我只记着我出生那年是正月初一的甲子日,到现在已经过了445个甲子日了,最后一个甲子日到今天刚好三分之一个甲子。

官吏听了,一头雾水。急忙禀告上头。

最后,晋平公问师旷,说:您知道他的年龄吗?

师旷说:他出生那年应该是鲁国的叔仲惠伯会见郤缺,这一年,长狄部落攻打鲁国,鲁国人杀死了狄人的首领,侨如。看来老人应该73岁。

这一年是公元前616年,距离今年,公元前543年,相差73年。

赵武听了,问起老人所处县的长官是谁。一打听,是自己的下属,于是赶紧叫人把下属叫来。

一切去给老人道歉。

赵武说:我承蒙国君的希望,担任如此重要的职位,结果没有发现您,真是罪过啊。

然后,提出希望让老人来做官。

老人一看,说自己年龄太大,已经不适合做官了。

最后,赵武赏赐给老人一些土地,然后任命他为绛县的“县师”。

当时鲁国的使者看到以后,回国以后告诉大夫们。

季孙宿说:晋国有赵武执政,有师旷、叔向等人辅政,怎么能轻视呢?我们还是尽心尽力侍奉他们吧。

同年,五月初五,宋国公室着起了大火,把宋国的宗庙烧为废墟。

这场大火,客观原因可能是因为旱灾。

但是《左传》记载,说火灾前一天,有人听到“嘻嘻声”,搜查一遍,毫无所获。

在这场火灾中,宋共公的夫人伯姬被烧死。烧死的原因是,她坚守要保姆来,才去逃命。

保姆是当时,服侍妇女出门的嬷嬷。但是实际上伯姬已经60岁了,又不是待字闺中的姑娘,已经不需要嬷嬷了。再说了,即使是姑娘,也有具体问题具体分析的时候吧。

所以《左传》记载,说伯姬这种做法,不值得效仿。

而《公羊传》和《谷梁传》都赞颂伯姬贤能。不知道这两本书的作者怎么想的。

宋国发生火灾后,晋国召集诸侯,本着一方有难八方支援的精神,各国诸侯的代表表示,我们会支援宋国的。

但是口号喊得震天响,回国以后,翻脸比翻书还快,没有一个执行的。

特别是鲁国人,叔孙豹回国以后和仲孙羯这么说。

他说:我看赵武要死了,五十岁的人,做起事情来,苟且偷安,絮絮叨叨跟八十岁的老人一样。并且,我觉得,赵武死后,接替的人是韩起。你赶紧跟季孙宿商量一下,跟韩起通好,因为韩起这个人懦弱,如果不赶紧打好关系。晋国的国家权力快要被架空,韩起又懦弱,一定会被各个卿大夫挟制。如果让我们鲁国交这交那,我们鲁国就完了。

仲孙羯说:人生有多少个十年,早晨出去,晚上能不能回来都是问题,还谈什么交好。

叔孙豹一看仲孙羯不答应,退下后。

跟众人说:我看仲孙羯要死了,我说赵武苟且偷活,他比赵武更甚,不死何待?

于是自己去找季孙宿,季孙宿同样不答应。

但是没想到后来的历史印证了叔孙豹的看法。

公元前542年,鲁襄公去世。

鲁襄公在位三十一年,即位的时候年仅三岁。

鲁襄公死前,因为他从楚国回来,就很喜欢楚国的建筑,就在鲁国宫廷也仿造了一座。

从某种程度上这也是,南北文化的交融。

叔孙豹看到以后,又说:我看鲁襄公要死了,他造楚宮,看起来他很喜欢楚国啊。他要么再次去楚国,要么就死于楚宮。

果然,鲁襄公去世。

鲁襄公死的时候,才三十多岁。没有夫人,没有太子。谁即位呢?

鲁襄公宠爱一名侍妾叫敬归,就让敬归的儿子,公子野即位。

没想过公子野因为父亲去世,哭死过去了。

于是又立敬归的妹妹的儿子,公子裯为君。此时仲孙羯在叔孙豹惊人的预言下,去世了。

叔孙豹看到让公子裯即位,提出说:太子死了,如果有兄弟,当立为君。如果没有,立年长者。如果年纪相仿,立贤能之人。现在死去的也不是嫡子,干嘛一定要立公子裯呢?再说,我看这个人不能立为国君,此人轻佻,父亲死了,毫无悲戚之色,还挺开心。你如果立了他,我看你将来日子不好过啊。

此人就是鲁昭公。鲁昭公这个人,《史记》记载

昭公年十九,犹有童心。

鲁昭公即位的时候已经十九岁,但是行为处事如同小孩子一样。

父亲举行丧礼,他穿着崭新的丧服,结果换了三次,不仅如此,丧服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能给他弄脏。

比及葬,三易衰。君子曰:“是不终也。”

君子说这个人不得善终啊。

就如同后来给宋徽宗的评价

端王轻佻,不可君天下

宋徽宗诸事皆能,独不能为君耳

因为鲁襄公死了,所以晋平公不见郑简公。

这个原因,就很奇怪。鲁襄公死了,管晋国和郑国什么事情?

这个原因很显然很搪塞。

子产听了晋平公的答复以后,也不生气。派人把宾馆拆了,让自己的车马进去。

晋国大夫士匄急忙赶来,说:你怎么回事啊,拆宾馆干吗?我国因为政事和刑罚不修明,所以只能让宾馆的大门造的高一点,围墙厚一点,这样能让宾客不会有担忧。现在你们倒好,把宾馆都拆了,你拆了,你自己倒是能够戒备,别国的宾客怎么办?如果把他拆了,别国的宾客来我国,他们住哪里啊?

子产说:我国狭小,处在晋楚两大国之间,我们时刻惊恐。晋国索要我国财物没有止息,我国国君不敢安居,搜罗财物,还亲自来贵国朝见。结果你们说不见,也没有告诉我们,什么时候能见。这些财物怎么办?放在外面,损坏了,怎么办?所以我们很为难。所以不得已,我们决定,把宾馆拆了,然后把财物放到这里。

我听说,当年晋文公在位期间,自己的宫廷还不怎么样,但从来不敢轻慢接待诸侯的宾馆,宾馆总是晋国最好的建筑。晋文公也不敢耽误宾客的时间,宾客来到晋国,如果在自己国家一样,怎么会有灾难呢?所以宾客不怕盗贼,也不用担心干燥和潮湿。

现在贵国国君,自己住的地方,金碧辉煌,而给诸侯宾客所住之地,如同奴隶住的地方一样。

大门连车子都进不去,盗贼横行,天灾不断呢。接见宾客还总是违约,没有时间。召见的命令也不告诉我们,让我们干等着。如果不拆毁宾馆,未来财物损坏了,又把责任怪罪到我们头上。你说我们多冤。再说了,鲁襄公去世,我国也是非常悲痛。如果你能够为我们引见一番,献上财物,我们马上修好城墙,然后就回国。我们一定会记住你的恩德的。

士匄赶紧跑到晋平公那里。

赵武听了以后,说:人家说的有道理,我们不修德,让诸侯住在这个地方,这是我们的过失。

晋平公也是哑口无言。

只能派士匄请罪,然后自己亲自以极其隆重的礼节,招待了郑简公。

回国之时,郑简公还收到了更加丰厚的礼物。然后晋国重新建造了诸侯的宾馆。

说这件事情,不仅仅突出子产有多厉害,更重要地,在于自从弭兵之盟后,晋国越来越缺乏号召力。这有晋国自己不重视的原因,因为以前和楚国争霸,要取得诸侯各国的信任,就会争取诸侯。而现在,就没有那么上心了。

而诸侯同样如此,也没有必要像过去一样侍奉晋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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