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长了四颗立事牙啊!你可真立事!
前天,我带着所有的勇气,在医院牙科门诊那里,告别了我最后的一颗立事牙。
这是右边的上牙。它是最后长出来的,牙医说,它刚刚冒了一个小头,不像其他的牙那样,完全长出来。要拔掉它,就需要先将牙周围的肉剥开,再拽出来。我说,好。
两针麻药,只能持续十五分钟。我是如此的紧张,牙医开玩笑的说,他的大多数患者,都是前三颗牙轻轻松松,最后一颗紧张的要命,我就是属于这一类。其实,我在不停地深呼吸,以此来缓解疼痛,但是真的没有用,我的牙很大,还没有完全长出,连带着肉,怎么舍得与我分离。这颗牙并不好拔,牙医用了近两倍的时间去处理它。拽牙时的连带感,仿佛让我从人间坠入地狱,这么说一点都不夸张。
牙,最后还是出来了,我看了一眼。嗯,是像医生说的那样,很大。
我的嘴里迅速的被塞满了棉花,成团的棉花离呼吸道很近,让我觉得恶心。我需要紧紧的咬住这团棉花一个小时,这一个小时,我过得真难。
出了医院,麻药劲就已经过了,牙处开始隐隐做痛。医院离宿舍将近20分钟的路程。我几乎用了40到50分钟。离医院五十米的地方,我开始恶心,想吐。我蹲在地上,张着嘴,任凭口水成线的往下流,春天的风真大,把口水吹成斜线型,眼看就要落在我的鞋上了,这可不行,这是新鞋。摸索两个兜,掏出尘年的卫生纸,急促断掉嘴角边的流涎。这样的行为动作,隔个50、100米就需要重复一下。
牙,是真疼啊。能不疼吗?麻药过劲了,身体被破了这么大一个洞,还流了那么多的血。
后一半的路程,我都是迷迷糊糊的走着,要不是有我哥在,估计我就只能在大马路上匍匐前进了。我哥搀着我,帮我担着近身体一半的重量,有两次我觉得自己将要晕倒了,身体明显的往后倾,我哥在后面擎着我,我闭着眼睛,能感受到他呼出的气从我的颈部急促流走。我根本看不见路,只能任凭着他领着。走走停停,可算是到了宿舍。将我放下那一刻,我的耳朵里还能听见,他如释负重的喘息声。
很快,我就睡着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醒了,吐出了棉血球。对着镜子看看脸,右边的包子脸明显比左边大一圈,不,大两圈。欲哭无泪啊,只能吃消炎药挺着,到现在炎症还没有完全消散。
立事牙全部解决掉了,我欢天喜地的送你们走。都说长了立事牙就代表了这个人立事了。当同事听说我长了四颗时,她说,人家都长两颗,你长了四颗立事牙!你可真立事!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拔除头两颗牙时,我都是孤军而行。第一次,因为害怕,拽了牙医的衣角,牙医说他被我拽的都紧张了。
第二颗与第三颗拔除间隔了半年多,刚一进牙科门诊的门,牙医就开玩笑的说,我就知道你会再来的。本来想装作初识的我,只好讪讪地回答,是呀,得来!
这四颗立事牙,折磨了我很长时间,长达六年之久,并且每半年犯一次病。本来并没有意愿去拨除,可无奈,每次犯病都要吃上一个礼拜的汤泡饭,有时还要因为长上大泡,难以忍受而不得不去打针,他们都说这是火牙,不管是什么了,移除后就彻底解决痛楚了。
现在回想,第一次长立事牙的时候,刚刚失恋,我以为自己只是上火了。第二天脸肿的不行,嘴都很难张开。去学校医务室,大夫竟然告诉我,让我去市里大医院看看。学校是在镇上,我就寻到了镇上的卫生所,一位老大夫,瞧了瞧,推了推他那不知道是近视镜还是老花镜的镜框,轻描淡写的的几个字悠悠而出,三天消炎针就好了。现在想想,那种疼痛也就是立事牙能干出来的事。
立事,也就是长大了。
我长大了,这么些年,也很独立。
立事牙,也就是青春的象征,
我的小暴脾气,它都反馈给了我。
牙医拔除了立事牙,时光也顺走了我的任性,
就让我在后青春的年代里,满满的趋向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