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水年代(2)

第一章花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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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啡厅里的游戏

黄为不知道林苏是谁,她不会问我以前的事。即使问一些无关痛痒的问题,我不会在意。周麽,我们会约在咖啡厅里,黄为喜欢用咖啡勺不停得搅来搅去,黑色的咖啡杯像只老鼠,警惕的注视着我们。我们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题,一会是距离遥远的旅行。一会是外面的天气。然后从话题里找出我们想要的答案。又换成另外的话题。不说话的时候就不停的看咖啡厅里奇怪的灯饰,想从里面找出自己喜欢的图案。

我们无聊的时候,就玩一种猜职业的游戏,我会找一个陌生人,然后告诉黄为他从事什麽职业。如果我猜对了,黄为就要答应我做一件事。相反,我就要答应黄为一件事。黄为就会上去做一张调查问卷。很认真地写在纸上。通常只是几个问题。

1你从事的职业,

2每周都回来咖啡厅几次。

3对这家咖啡厅的印象如何?

等等。她的身份也不断的变幻,一会是公司的调查员。一会是消费时尚杂志的记者,一会又是电视台某栏目的编辑。她的戏路很好。

如果可以,我说,黄为你是可以去读北京电影学院。

调查的结果常常证明我的猜测大多是准确的。而我也只会让她做一些家务之类的事情。比如洗衣服呀,做饭呀!

黄为很不服气,问我“你怎样就能看出来的!”

我说“这是经验,现代人身上有太多的职业病,所以看起来就简单了。”

黄为撇撇嘴,“说话的语气像心理医生,其实不过是运气好罢了!你身上也有职业病呢!

我说,大概我没有,因为我不喜欢成为职业人。我不具备这样的潜质。如果做一片云,我宁愿做被风吹走的那片。

黄为说,如果你被吹走了,我也跟着走,可惜你做不了云,你天生就像一棵树,一棵长在沙漠边缘的树,总把自己搞得很特殊,其实那不是幸福,幸福就是安定。手牵手的过日子。和我过日子。

我笑笑,黄为每时每刻总在开导我。只是她不直接说,结婚吧这类的话,不过我知道她很想结婚。她一直比我去见她的父母。我一直推辞。因为我不想让老人失望。我还没准备好。我说,在等两年吧,我不想这样让你嫁人,至少我应该给你一个美好的未来。

黄为说,你还在乎你那点梦想吧,你想去西藏,现在全国有几亿人都想去,那叫凑热闹。就只为体验一下缺氧的感觉呀!还有一些说不清楚的东西,你应该清醒了。已经三十岁的人了,三十岁已经没太多选择了。

是呀,三十岁的人的确没有多少选择,尤其是在这个年代。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的梦想,而且在这种时候谈梦想很幼稚。黄为总说,你不是想用把青铜剑就解放全人类吧!我的希望是世界和平,这话谁听了都会笑的,除了在精神病院里没人笑。那里的股市永远是上涨的!

我有些不敢和黄为谈梦想,只有躲着,黄为会一榔头把我的想法砸进最深处。在她的眼里,世界是简单的,简单的不必去思考。要你想要得,做你必须作的。

黄为这点很可爱,她不会伪装自己。不把话憋在心里。她几乎连化妆都不会。做是做人都是素面朝天。连选衣服也是白色居多。

关于职业的看法我们并不一样,黄为可以成为一个优秀的职业经理人。我相信只是时间的问题。但这是她梦想中的一部分。其他部分她还未找到。一个成功的这也经理人就意味着成功。像唐骏,像陈永正那样。

黄为喜欢把电视定格在财经频道,对于那些成功人士的访谈节目她乐此不疲。说实话,她的智商远比情商要高。我说,你应该多看点动物世界这类的节目,那样可以抛开人类本身去想问题。黄为说,我已经尝试和动物生活在一起,而且可能是很多年。黄为骂人的时候不绕弯子,很直接,也包括骂我的时候。

咖啡厅里的游戏玩了很久,我们觉得没有了新鲜感。黄为说,在喝下去,连皮肤也变成咖啡色的了。所以我们渐渐得我们只是坐在那里,听咖啡厅里流水般的音乐。

我不懂音乐。(现在我才知道)尽管我在一个乐队里做过吉他手,但我真的是一个门外汉。我和许多人一样都是盲目的喜欢。对于音乐我没有见解,找不到自己喜欢的风格。连圆舞曲也听不出来。我只知道一个卡拉扬。还不清楚他是指挥家还是音乐家,或者两者间有。即使这样,也有人说我有音乐天赋,我把这个故事告诉黄为。她不亦乐乎。

她说,音乐其实就是宗教,他们两个最大的共同点就是都是抚慰心灵的。我很赞同这句话。我说,黄为,你很有才。那年流行用这句话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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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爱的陷阱

一般我们下午喜欢泡咖啡厅,晚上则喜欢泡酒吧。上海的酒吧很多,风格迥异,我们绕来绕去,对于每个酒吧都不太忠实。如果时时间允许,我会跑大半个上海找一间很小的酒吧呆上大半夜,黄为总跟着他,打车回来,住到邻近黄浦江的一间房子里,晚上可以听着汽笛声做爱。

黄为是我在上海的女朋友,两个人在一家公司上班,平常接触多了就有了那麽一点意思。有一次,公司聚餐之后我送黄为回家。我的座骑是一辆黄色的福特,是辆二手货。开起来挺不像回事。尽管如此也算得上有车一族。黄为在这样的车里一路颠簸竟然睡熟了。

车子开到楼下,我停下来,点上一只烟,摇下玻璃窗等着黄为醒过来。烟雾一缕疑虑的飘到窗外。我看看表,已经接近凌晨一点钟了,外面的世界开始安静下来,灯光在静寂里显得格外忧郁,远处依然有麽名的声响骚扰着耳膜。城市在此时就像是一个庞大的怪兽,睡眠时发出不间断的鼾声。

聆听一个城市的夜晚好像在和自己身体的某一部分对峙。这种聆听隐藏的很深,让我无法触及,却又偏偏想去触摸它。我闭上眼,狠狠地吸了一口烟,然后再慢慢吐出来,似乎想把过去也像这烟一样简单的处理掉。

那时我的思想很简单,也没有想起梦想,竟然没想到阿苏。我思考这个城市,据说有城市文化,据说上海很有自己的特色。它的奢侈,它的宣泄,它的忙碌,它的现代化,像生殖器一样挺立起来。但这不是完全的中国,它只是上海。只是我眼中的上海。

城市夜晚的美更像是出浴的女人,带着某种诱惑。我将烟捻灭,看着那张熟睡的脸,只是一张侧脸,竟然有些生动,如果可以我会画一张这样的素描。在人类无法摆脱的欲望里,我找到一个直接的方式——不去折磨别人,就去折磨自己。

黄为左边的耳垂上戴了一个银质耳环,状似椭圆,圆的中间还有一个倒三角形,白色的银环在窗外路灯的光线折射下泛着淡淡的清光。黄为的发稍略微卷起来,整个的头发成一个小的波浪形,并且染成了栗子色,趁着细腻的皮肤,看上去很美。

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如此近距离得看一个女孩了,如果这样也可以产生一段爱情,我会感到意外的。

大概过了很长的时间,夜色已经很浓了,我开始把身体斜靠在座椅上,车窗玻璃摇上去,,眼睛闭起来,我没有很多的睡意。这时,黄为的身体轻轻的动了下,然后将头慢慢的抬起来,睡眼朦胧的看着我,黄为问这是哪,。我简单讲了一下,黄为表示了歉意,说耽误我这麽久,然后打开车门,说了声再见。

砰的一声车门关上了。我听到嗒嗒的皮鞋声又近及远,后竟又由远及近,车门又一次被拉开,黄为邀请我上去休息,我略微沉吟了一下。黄为说你可以睡客厅,太晚了你回去不方便。这样我就真得睡在了黄为的客厅里。

现在回想起来,我觉得这是黄为的一个阴谋。理由有三,一是黄为没理由再他的车子里睡觉。因为那天大家都没有喝酒。

其二,即使睡也不应该这麽长时间。,长时间保持那样的一个姿势睡觉会很累的,黄为一直没变过姿势恰恰说明她并没有完全睡熟。

其三,睡醒之后她没有理由邀请我上去,因为时间已经很晚了,而且黄为一直自己一个人住。

这些结论证明爱情有时是一个陷阱!

自从那次之后,我和黄为的关系就变得很微妙,后来变成我经常送黄为上下班,然后再一个不特别的日子里我拥抱了黄为,最后我从客厅睡到床上。

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做爱了,显得很生疏,尤其面对一个陌生的身体,我竟然有些无所适从,倒是黄为显得很主动,直到我完全的适应了。

我突然想起关于欲望的那个比喻,欲望好比是盲肠,只是人类进化过程中的缺陷。这句话来自于阿苏。时间是公元一九九九年四月。

我去浴室冲了一个澡,在卫生间的镜子里看到自己有些丑陋的身体,骨骼似乎要撑破皮肤,小腹微微隆起,大腿上密密麻麻的生满了黑色的体毛,生殖器像一条死了很久的虫子。我突然觉得很可笑。,男人大概只有在这个时候是最脆弱的吧!

黄为在外面敲门。进来的时候我下意识的将门锁死,我说,快好了。黄为说要一起洗。我还不习惯她进来。说,不行。黄为以为我说错了,就重复了一遍,我坚持要自己一个人洗澡。黄为就有些生气,等我洗玩走出来,黄为进去将门很大力气的关上了。

不能直视自己的身体大概是我的一个习惯,我还不习惯在别人面前裸露自己的身体,哪怕这是一个刚刚和自己做完爱的女人。我甚至还怕见到任何裸露的身体,我感到某种厌倦,对躯体和欲望的厌倦,这种厌倦不停的出现在释放完自己的性欲之后。我觉得灵魂被分类成若干碎片,每一部分都想主宰我,而我消极的反抗。这些东西我想不明白,也不会讲出来,即使讲出来,也不会有人理解。

下半夜,我会爬起来,一个人隔江望去,摇曳的灯火在淡淡的夜雾里明灭,其实窗外更像是这个城市真实的一面,我点燃一颗烟,继续回想起下午的阳光,想到阿苏。不过是几年以前的事情,竟显得那样漫长而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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