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第八章

       抗战进入相持阶段,日军基本就盘踞在沿海几个港口城市,整个福建内陆成为法外之地,国军顾祝同代表的国民党军队占据福建中北部,共产党游击队依托原来红军的根据地占据闽西北大片山区,一时间福建在相对平静的僵持中渡过一年又一年。太平洋战争爆发和皖南事变之后,整个福建地区基本被国军控制,闽西北的共产党游击队基本不在公开活动。陈家兄弟的舅舅李昆楌被任命地方乡长,官复原。国民政府为了扩充抗日力量也在闽南地区组织抗日救国军,一方面为抵抗日军积蓄力量,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对抗共产党地方组织组建保安力量。

      已经成年的忠返忠才当然要给舅舅捧场,他们两个都加入抗日救国军,莲塘的人口较多,战乱时期大多数年轻人都没能外出,忠才本来就喜欢结识朋友,自然也成为一个小小头目,在莲塘组织了一个小队自任队长,平时也给莲塘乡亲保境安民,有时还给军队筹备物资。一段时间忠才忙的不着家,惹得二嫂怨声载道,忠返倒是仅仅顶个名字,大多时间能躲则躲,一门心思放在自己小家庭的建设上。忠央看着二哥成天忙忙碌碌,总想跟着去看看他到底在干什么,不过忠才从来不带忠央外出,反而把自己的老大守就推给忠央,让守就一天到晚缠着忠央,对小自己5岁的侄子,忠央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好自己上学的时候让守就帮着看牛,这样小小年纪还跟个伙计干活。忠返的大儿子守定三岁不幸夭折,陈守就便成为陈家“守”字辈的老大。忠返的女儿陈慈之后还有两个弟弟陈守温,陈守成,忠返也是一大家子人口了。忠才的妻子更是能生,结婚之后一连生了7个儿子1个女儿,忠才成了5兄弟子女最多的一家二嫂虽然生养颇多,不过她事一个比较孤僻的一个女人,等儿女稍微长大一点就不大管了,要不就是哥哥照顾弟弟妹妹,要不就是奶奶气娟来照顾孙子,忠才不常在家,即使在家好像对子女也缺乏耐心,所以他的一众儿女挨打最多。忠央和侄儿侄女年龄差距不大,便成为陈家的孩子王,有时互相打闹也没了叔侄的辈分差别了。

      莲塘绝大都是陈姓,只有极少外姓,而且多数外姓都在村里没有任何话语权,只有一家黄姓行医人家在村里还是比较受人尊重,他们家人丁也不算兴旺,和忠央年纪差不多的有兄弟两人,老大黄师泽和忠央同岁,也是学校同学,一样的学习优秀,老二黄师泊小几岁。黄家祖辈行医,在村里开个小诊所,村里人头痛脑热等一些小病多是找黄家医治。黄师泽和忠央一直关系不错,但是在莲塘陈姓势力太大,大多数的外姓都慢慢迁往别处定居了,黄师泽和忠央最后都读书外出,黄师泊继承行医家业,在90年代是莲塘最后一个搬走的外姓人家。黄师泽和忠央的老乡友情一直延续两人的一辈子,最后都定居在安徽合肥,直至生命最后一刻。

       艰苦卓绝的八年抗战终于取得胜利,只是在闽南这个小地方也没有感到胜利的气氛,只有县城里面张灯结彩欢迎国军进驻,普通的百姓依旧过着普通的生活。抗战胜利忠央已经十岁了,这一次他偷偷带着几个侄子到崎峰让三哥忠串划船带他们一起去县城看热闹,几个半大后生在县城逛了一天,一分钱也没有整整饿了一天,天黑以后才从小路翻山回到莲南,大嫂二嫂对这个小叔忠央自然是没法惩罚,只好痛打自己儿子一顿。忠央从小到大这次闯的祸最大,气娟也气的不行,狠狠的责打忠央一顿,连带划船的忠串也陪着挨了板子,一时间陈家院子里面鬼哭狼嚎,男人们喝着茶水,小叔忠央带头领着几个侄儿跪在院子里面被几个女人打板子。父亲在世很少提过当年挨板子的事情,这些都是我的几个快70多岁的堂兄弟和我谈起。当年的情景他们也许记不得太清晰,只是留在他们记忆里最深刻的是10岁的父亲哭的声音最大,他们几个被母亲责打多是哼哼几声,真的打疼了才大声喊几声,喊得越大打的越狠。奶奶气娟当然也不会打的多厉害,可能父亲觉得叔叔辈和几个侄子辈跪在一起被打,身体的痛苦远不以及脸面的丢失,所以他才基本不会提起小时候被打的经历。只有堂兄弟老了以后才和我说起父亲小时候的被奶奶气娟惩罚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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