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抑郁帝国》:是我们误解了抑郁症

“红、黄、橙,那不是地狱的颜色吗?”

面对一位求画者的控诉,画家马克·罗斯科如是说。

他一改早期色彩斑斓的画作风格,在晚期的作品中避开了多姿多彩的颜色。

有人说,从他的画作中,可以看出他的内心状态,即他可能患上抑郁症。

但他否认了这种说法,且拒绝接受治疗。

只是,他开始酗酒、体重与血压飙升,情绪也大起大落、易爆易怒。与人相处时,他虽然谈笑风生,却让人感觉他很孤独。

几年后,他在自己的工作室服用了大量的抗抑郁药,并割断手腕动脉,结束自己的生命。

原本这个悲剧是可以避免的。

如果不是“抑郁症”被污名化,他或许不会有患上抑郁症的病耻感,或许就不会讳疾忌医,加重病情,最后走上绝路。

书本封面

多年研究精神病流行史、心理疾病治疗史、抑郁症史等的美国医学史教授,乔纳森·萨多斯基著作了《抑郁帝国》一书,为“抑郁症”发声:

抑郁症没有明确的定义和圈定标准。了解它的发展历史和各家纷纭,明白它的灵活与多样,我们便能知晓它并不可怕,甚至是一种疗愈自我的机会。

正如《抑郁帝国》的封面语:“当你仰望人类历史浩空,抑郁不过是一颗星而已。”

回忆录下的抑郁症

经历过三次产后抑郁、养育两个有严重残疾的孩子,书写抑郁症回忆录《寂静人生》的吉莉安·马尔琴科,曾卧床数月,对一切失去兴趣,拒绝社交,并产生自杀的念头。

她在书中发出灵魂拷问:“那是抑郁症还是生活充满挑战?”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生病了?为什么生病?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困苦?

相较于马尔琴科的茫然,1959年出版了《我为理智而战》的朱迪思·克鲁格就“理智”多了。

她在书中表达了自己在接受ECT(电抽搐治疗)过程中的矛盾。该治疗方法缓解了她的症状,也给她造成了身体疼痛和精神方面的障碍。

克鲁格的这本抑郁症回忆录是一种探索性叙事,给其他患者提供了一种治疗方向。而诺曼·恩德勒在1982年出版的《黑暗假日》则给患者们一个希望。

恩德勒一度失去所有的动力和希望,常常独自在卫生间哭泣。他也经历过几次失败的治疗,最后在克服恐惧的情况下,经过ECT成功康复。

这些有关抑郁症的回忆录,让我们知道作者的经历、看见他们的痛苦,也给同样陷于抑郁困境的人一些希望——即使身处绝境,历经严峻考验,终究有一些出路。

不过,这些回忆录大多数是混乱的。里面记录的治疗方法或能缓解症状,不能彻底解决问题,且可能出现不同程度的副作用。

乔纳森·萨多斯基在《抑郁帝国》提出:抑郁症回忆录仅能作为参考资料,它有很严重的局限性。

因为回忆录的作者可能不是典型的抑郁症患者。

他们无法完全具备抑郁症的所有特征,而且他们往往是中青年阶层,不能真实呈现出儿童和老人的状态。尤其是,严重的抑郁症患者会丧失写作能力和资源。

世界上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树叶,也没有两个完全相同症状的抑郁症患者,更没有人可以对他人的悲喜完全感同身受。

这点在《抑郁帝国》里随处可以感受到,作者信手拈来地细数历史长河中的经典案例,每一个案例都有其独特性,案例之间又有千丝万缕的相关性。

我们跟着作者的笔墨,紧随历代先人们探索抑郁症的脚步,结合抑郁症回忆录,聆听患者的声音。这样或许就能揭开抑郁症神秘恐怖的面纱,不戴有色眼镜去看待那些看起来孤独怪癖的“神人”,让困在抑郁之中的人有勇气面对亦敌亦友的抑郁症。

亦敌亦友的抑郁症

“没有抑郁症的人很难理解它,但患有抑郁症的人也常常为之困惑。”尼日利亚女作家奇玛曼达·恩戈齐·阿迪奇埃在作品中写道。

在她的小说《美国佬》中,穷留学生伊菲麦露因没有移民证,找不到工作,便消极避世,拒绝与他人交流,只想与床相伴,整个人沉浸在孤独的悲伤中。

她自己习以为常,她的姑姑却坚信她生病了。她们就伊菲麦露是否患上抑郁症展开了讨论。

这是一场没有结果的辩论,正如先人们讨论许久都未能明确定义抑郁症、知晓抑郁症的发病和治疗方法。

有人说抑郁症是因为我们身体里的体液状态失衡了。

医学体液理论认为,黑胆汁、黄胆汁、血液和粘液是维持我们身体健康的4种体液,分别对应着忧郁、易怒、乐观和镇定这4种性格特质。

当体液失衡,忧郁的黑胆汁占据主导地位,我们就容易忧思烦闷。长期浸染在忧郁的情绪下,也就增加了患上抑郁症的风险。

埃及修道主义之父伊瓦格里厄斯·泊恩太格司认为,懒惰是诱发抑郁症的可怕“恶魔”。

文艺复兴时期的医生和哲学家,巴拉赛尔苏斯认为抑郁既是先天气质,也受生活环境影响,是精神与身体的结合体。

法国医生菲利普·皮内尔和她的学生认为,忧郁症是安静、多疑和喜爱孤独,且这些情绪可能没有充分的来由。

抑郁症的源起众说纷纭,症状也各有不同。

书本内页

本书作者将这些所有已知的抑郁症症状整理并分类,把抑郁症划分为与情绪和行为相关的领域、脱离现实的精神病性领域和身体症状领域。

在《抑郁帝国》里,有抑郁症的人可以看到与自己同病相怜的人,也可以受到一些鼓舞:

他们不是孤独的,是被看得见的,也可以通过了解自身抑郁的身心状态而掌控它。

抑郁症就像一个房子里出现了一只看起来很恶心的老鼠,它的出现是要提醒他们,身体这个房子卫生可能需要整理。

看似是敌人的老鼠,可能是我们的朋友,以特殊的方式让我们审视自身及身边的一切,发现生活需要作出改变。

意识到需要改变,治疗也就有了目标。

灵活的抑郁症诊疗

抑郁症的诊断标准和治疗方法不是一成不变的。无论选择什么样的方式,都要先认识自己。

抑郁症的诊断标准有贝尔抑郁量表、汉密尔顿量表、《精神障碍诊断与统计手册》(DSM)等。

我们无需在单一形式的诊断下给自己贴标签,惶惶不安地陷入自我否定中。我们可以利用不同的诊断标准,从不同角度认识自己的身体和情绪状态,再有意识地选择有利于自己的治疗方法,而不是人云亦云,受制于人。

在《抑郁帝国》里,作者通过各种案例,呈现了不同治疗方法的更新迭代与优劣势。

比如认知行为疗法(CBT),它融合了改变思维模式和改变行为模式的方法,认为“正确的思考会带来更快乐的感觉。”

英国还曾官方宣布:残疾人必须接受认知行为疗法,否则会失去福利。

只是认知行为疗法有时间限制,虽然快速有效,却难以长期维持,且有增加焦虑和恶化人际关系的风险。

作者在书中写道:“决定效果是否值得,需要对风险和好处进行复杂的权衡。”

这种权衡虽然很难,但不是无迹可寻,《抑郁帝国》可以作为一个有用的参考资料。

它不刻意宣传某种治疗方法的神奇,也不放大某种治疗方法的缺点,只是客观地陈述案例和各家理论知识。

把抓老鼠的猫儿种类和功效都详细解说,任君择选。

诸君需知,不管黑猫白猫,捉到老鼠就是好猫。只要猫能抓到老鼠,处理猫屎、被小猫偶尔挠两下等小麻烦也就不是事儿了。

以上是《抑郁帝国》的主要内容,它是一个串起无数与抑郁症相关学科的知识帝国,既有纵向的历史对比,也有横向的学科比较。

作者将已知的知识融合起来,尽最大努力帮读者理解和治疗抑郁。

渡过平台创始人张进说:“抑郁症是一个古老而复杂的人生命题。应对抑郁,认知是基础,对抑郁症的不同解读,会形成不同的治疗思路。”

如果我们自己或身边的朋友正在为抑郁症而烦恼,这本书或许可以帮助到你。

你可能感兴趣的:(《抑郁帝国》:是我们误解了抑郁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