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台

作者｜向乐军

我喜欢阳台，始自喜欢养花。  新从藏返，最爱绿，尤爱花。归来同母住，一小院，有天井，东南西北，两面房，两面墙。墙外一数百年黄桷树经年遮蔽，天日少见。因其阴湿，天井内绝不好养花。于是决定把花养在天井一壁风火墙上。墙高二人，长丈余，宽尺许——心想高便不阴。遂着些破盆烂罐，栽上几叶兰花、紫叶草之类，而后又种上素来喜欢的月季玫瑰。一时满墙红绿,倒也有了生机。

    殊料几日不过，渐觉兰草转黄，月季枚瑰连花带叶始而黄，继而纷纷萎落，不足十日，几近无。虽经夜读  《养花百问百答》，辅之喷药、沤底肥，亦终于事无补。所种花草，除紫叶草外（此草愈长愈疯，爬满墙，有人说贱），尽作半枯萎状。

    识者告之：须阳台。

    三年，单位修一楼房。分房时为免动干戈，决定抓阄.所谓阄者，为一粒二指宽纸片揉成，上标楼号，抓者全靠运气。我抓阄抓到二楼，想想新楼都有阳台，为种花光线好，与人换了一阄四楼——高一点。

  兴冲冲一开房门，四处乱找，竟然无见阳台。经问，原来四十二家房客，独此一家无阳台。

    由是，几乎悔死。

跑到西门口挖了棵黄角树做成盆景

大大小小的花草栽了一满屋

当年没有阳台的屋子

    无奈，只好于窗台上种一些仙人掌、仙人球及吊兰一类贱长的东西。别人阳台上的仙人球年年开花，我的却不开，球也长成了一根棒。

我的仙人球不开花

    两年后又分新房，有阳台。多年愿终于得遂。搬家未始，花草先行。满阳台盎盎然一派生气，杜鹃，月季，茶花，茉莉，红绿得耀眼。我于兴致处，上下鼠窜，远观近望，自是怡然，一夜无话。

    天将晓，忽听阳台对面轰然有声。急起观之，烟雾迷漫，睹物不见。原来阳台对面不足十步是一餐厅大伙房，抽油烟机的大口正意气风发直冲阳台。一时飞沙走土，烟雾直灌花盆，危及客厅。经观察，原来此机早中晚各吹一小时，几日后，所种花草重蹈复辙，无一幸免。

    数日不开阳台门。

  一日，趁油烟机不响忐忑开门，小心翼翼，擦眼晃去，却早见黄土铺地，满目尘埃，花草一片萎零如古战场。于是静立无语，凭吊一番后关门，从此不在想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