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徒手攀岩 Free Solo》有感

“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一个值得考虑的问题；默然忍受命运的暴虐的毒箭，或是挺身反抗人世无涯的苦难，在奋斗中结束了一切，这两种行为，哪一种是更勇敢的？”坚持自我从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Alex当年住着房车到处流浪，吃着沃尔玛的便宜食物，连个洗澡的地方都没有，也从来没有放弃过自己的梦想。能不能实现梦想是一个问题，能不能坚持不懈地努力下去是另一个问题，他的行为非常好地践行了“但行好事，莫问前程”这句话。

2015年有一部关于极限运动的电影《极盗者 Point Break》，我被其中攀岩替身克里斯·夏玛（ChrisSharma）的精彩表演所打动，开始慢慢了解这项运动。零零星星看了一些关于攀岩高手的纪录片和采访，亚历克斯·霍诺德（Alex Honnold）当然名列其中。《FreeSolo》是一部你可以和一群朋友一起去看的电影，看完后务必问问他们怎么想，怎样看待Alex这样的人，你可以更深入地了解你的朋友，或许还可以清晰地看到你们之间的不同。讨论这部电影可以涉及一些非常重要的人们不会轻易在别人面前表露的东西。在电影中，Alex用铲子直接挖锅里的炒蛋吃的镜头让我动容。我一直也过着这样的生活，去菜市场买菜，用平底锅炒一道菜，站在灶台边用锅铲舀到嘴里吃掉，然后在旁边的水池里把锅洗干净。为什么吃饭一定要用小碗和筷子，这样的话，不还需要洗更多的碗筷吗？一点也不环保。另外，我根本没想到Alex是个素食主义者，通常情况下，运动员对蛋白质的需求很高，从电影看起来，这家伙每天只吃大量蔬菜和一点鸡蛋，有没有真的懂健身的朋友告诉我一下，这样能满足他每天的消耗并促进肌肉增长吗？

汤米·考德威尔（TommyCaldwell）显然比Alex的女友Sanni McCandless更懂他，他们不仅是朋友，更是一起追梦的伙伴。关于女友Sanni，我和大家的意见一样，和Alex相比，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典型的傻白甜美国大妞，或许她年轻漂亮，但是她真的很普通。Tommy认为攀岩需要身披铠甲，而和Sanni的浪漫关系可能会成为打破Alex铠甲的子弹。不过，也许Alex这样的传奇正需要一个普通女友来调剂生活呢？毕竟他每天压力太大了。很多人说电影中关于Sanni的篇幅太长了，其实电影中Sanni的戏份不超过20分钟，但是她人普通话又多，与剧情主线毫无关系，所以和她相关的平平无奇的戏份就显得很拖沓，大家感觉时间过得太慢。Alex对Sanni很多问题的回答都是坚决果断的，极其坦诚，他不畏惧将真实的自我暴露给Sanni，有些人会觉得这人很好笑，有些人会觉得他直男情商低，我认为，这恰恰是Alex对自己有着非常清晰的认识和自我定位的表现，并且有着极其强大的自信和不易动摇的价值观。这一点，对所有人都非常重要。在无保护攀岩的过程中，不仅要解决一个个的技术难题，通过不断训练提升自己的技巧和经验，更重要的是修炼内心。就像摄像师所说，“如果拍摄的时候，有颗小石子，或者无人机打扰到他怎么办。”在那种情况下，任何一点细小的失误或者意外情况都会将后果放到无穷大，而在半山腰的Alex，只有一个人，一双攀岩鞋和一个镁粉袋，也许正脚踩2mm的凸起，或者用一根手指承担起全身的重量，那个时候，只有自己，任何一步踏错，心中有一丁点杂念都会踏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我看见镜头前的Alex一步一步摸索向前，他的小本子上写满了笔记，每一步都烂熟于胸，在他之前，那些先驱者们，有名或者无名的人，用血汗铺就了一条通往顶点的路。影片中反复出现酋长岩ElCapitan的雄伟的全貌，让人不禁想起了一个老问题，为什么要去登山呢？因为山在那里啊。

电影中Alex的母亲只出场一次，说了几句话，对自己的儿子明确表达了支持和理解，亲姐姐更是一次也没露面。这让我不禁想了想这片子要是以中国人为主角来拍会是怎样？怕是七大姑八大姨的意见都要认真采访一下，全村人都会到酋长岩下面给他加油或是唾骂他，想想就恐怖。说不定男主母亲还会抓住男主的手大声哭泣，寻死觅活，村子里的人也会站出来纷纷指责男主不孝顺，应该多考虑父母的感受。这样的话，从一开始这事儿根本就做不成。当然，目前还没中国人自由攀爬过酋长岩，所以以上这一切只是我的假设。像Alex这样，父亲从小到大很少与他交流，“我们会开几小时的车都不交谈，表达自己的情感对他来说不太舒服”，母亲则很少鼓励和赞赏他，不管他做什么，总是“还不够好”，父母的婚姻不幸福，家里人从不拥抱，也几乎不用“爱”这个字眼，在中国实在是太常见不过。说真的，我身边的朋友们，几乎没有人不是成长在这样的家庭中。充满爱，理解和鼓励的家庭才是另类中的另类。自我厌恶的灵魂那么多，每天和我们擦肩而过的人中说不定就有疯狂的几个？当你根本不能感受到自己的存在，肉体的死亡又算的了什么。极限运动，从一开始，就需要做好献出生命的准备。在一定程度上，你的亲人，你的朋友，也必须做好随时会失去你的准备。当Sanni和Alex聊起认识的徒手攀岩前辈丧生，Alex非常坦然，“他女朋友难道不应该一开始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吗？”在不断探索，游走在生死边缘的过程中，生命的意义到底是什么？你还相信有比生命更重要的存在吗？你还愿意舍命去追寻这些东西吗？我认为，在没有任何死亡教育的大陆，绝大部分人根本就不会去尝试做这些事情，甚至想都不会想。“我和别人聊天的时候，说着可能吧，也许，可我心里想着，一定要去做！”这就是别人眼中的疯子，狂人，永远无惧无畏。

Alex成功登顶酋长岩的那天下午，又开始了日常训练，“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生命的洪流永不停歇，滚滚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