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决闭嘴

    那天的事,我坚决闭嘴,不能说,绝对的。

      热,非常热,好像是中伏的第一天吧。虽已黄昏,阳光仍霸气十足,热力四射。望着轻松穿透厚厚窗帘的刺眼光亮,我跺着脚,绕着圈,一遍,又一遍。

      急哪!

      某人午休后冷不丁告知,等会儿有亲戚将至,晚上在外用餐。

      “不,在家吃,我来做。”猝不及防的对答让某人呆愣,但瞬间便是一脸欣慰欢喜,我得意地看着自己这朵干蔫的黄花在他瞳仁中秒变为娇艳玫瑰。

      我自是不傻,当然不会无缘无故辛苦自己。我们把家安在遥远他乡,亲戚少有往来,但他们此次来家所见,便将形成对我的终极评价。你想,等我摆上一桌饭菜,他们于诧异惊喜中,以小见大,以实就虚,满眼都是我365天忙碌的身影,“贤惠能干”之类的词自自然然蹦在他们脑海。不仅如此,他日回去,定会对他人绘声绘色,尔后口口相传。于是,于是那顶“贤淑”的帽帽便被群众们妥妥地安在我头上了。再日后,与某人口角,大家就会一边倒,一齐炮轰:“这么顾家能干的人,打灯笼难找,吹什么毛求什么疵” ……

      真心,光想想我都美得冒那个泡了。这一本万利的生意,是一定要做的,这良机,是一定不能错失的!

    不过, 想必你已看出倪端,我这般投机取巧,定非贤良之人,想必平日好吃又懒做。继而你会犯嘀咕:“没点真才实学瞎显摆,当菜难以下咽,你就会明白什么叫作死。”恭喜你,思维缜密,推理科学。其次,得告诉你,我“作”,但“死”的可能性极小。

      这 冲天的底气,来自貌美如花的厨神级人物——六妹,七妺和小九妹。她们是我们大中华最佳的烹调场外指导,我只需一“机”在握,家常菜都可搞定。要让菜不可口,有点难,我曾屡试,至今未有失手记录。

      那,急什么急,矫什么情,去买菜呀,然后开烧呀,再然后一世英名就坐稳呀。

    可是,我爱美,怕晒,怕变黑。

    你,不许笑,理解万岁。即使年纪大若我,稍一抬头就能看到50大寿在前方贼贼地盯着我,即使肤色已暗淡黝黑若我,依然可以有颗执著的爱美之心。我非常理解非洲妇女为何出门也要撑一把花色斑斓的遮阳伞,因她把黑怪罪太阳,且担心不撑伞会变更黑。她们的“言”为我的“心声”,只是我还得担忧:,在阳光的蛊惑下,脸上的老人斑都齐刷刷提早来报到了。而且,没车,家人都出外,晚7:30左右与客人同归。这意味着得徒步得两手拎菜得暴晒去“百家村”买菜。

      这,自然还不是最主要的原因,我的凌云壮志,有防晒霜晒后修复面膜安慰撑腰。现在,很有必要先插播另一件事。

      短话必须长说。有一朋友,待人是捧心之诚,惯行涌泉报滴水之为,做事极为严谨,我对她敬重有加。难得受她之托帮买酸奶(正好自家也是闹奶荒),异常荣幸。刚才善良的酸奶哥送来了意外惊喜:“你好,酸奶我晚点会送到,货到给你电话。”原定是第二天才送的呀。唯一的小麻烦,是我家在闹市,无处停车,得在路边等着。

      买菜,拿酸奶,这两件风马牛不相及的事,因这小麻烦发生了密切的联系。现已下午5:00,晚上7:30开饭。这其间至少要花40分钟买菜,但又需巴巴等酸奶,还得通知朋友现取放冰箱。那,会不会因酸奶误了买菜误了开饭辜负了雄心?

      当然,首先必须搞清酸奶哥几点会到。抓起电话就问。“大概还要半小时左右。”在堵车高峰期,到底左多少右多少,相当飘渺。

      咋办?咋办?脚不跺圈不绕只让脑筋高速运转——

      每次我都在“西北拉面”的店面旁等,和这家店一巷之隔好像有家名为“黑客”的店,好像店里小妹每回见到我都会酥酥叫“亲,~”要不,去拜托下她?

    急急整好装束:短袖热裤运动鞋,票票分塞热裤两口袋。再抓个手机关好家门绝尘而去。

      阿弥陀佛,世上好人多。小妹甜美笑,爽快答:“亲~没事的,尽管放这,没事。”拨通酸奶哥手机,人家也干干脆脆:“知道了,把酸奶寄黑客后会给你电话。”再致电朋友,一通的交代。

      长长地,长长地舒一口气,这团乱麻终被理顺。一看手表,吓到,5:20!狂奔~狂奔~

      东家的蔬菜西家的鱼,小巷口的豆腐拐角的蛏……两手拎满了菜,脑洞仍开个不停,继续冲向“姜母鸭”!

      鸭,已被完美打包。老板正微笑着,耐心地等我掏钱(注:当时还未网上支付还未风行)。实质上,我卖力掏热裤两口袋里的钱有点久了,现已脸发热,心发沉。钱呢?不是还有一张毛爷爷吗?被偷是不可能的,手机都很安全呀。十有八九是付钱不小心带出来掉了,因我的钱向来乱塞乱抓。满头大汗的我,只好把兜里的钱全摊在柜台上,一张一张数了起来。

      怎么办?76,还差4元!“给76就行,没关系!”多善解人意的老板啊!这话语犹如姜母鸭的香气,扑鼻入心。我幸福地边走边感慨。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原来,朋友已在“黑客”,没看到酸奶,无处停车,她老公正开着车子在绕。“不好意思,得继续绕。”我简短回答。

      6:00了,右了半个小时了,看来酸奶哥真被堵上了,那朋友的车车还得绕多久啊?4元钱的幸福飘远了,只觉菜越来越重,拎的两手已快脱臼。当手贴在干瘪的裤子口袋时,我蓦地恐慌起来。刚刚,我掏遍掏空了仅有的两口袋,那钥匙,家里的钥匙呢?汗,阵阵地冒。唯美画面立马涌现:门内,钥匙优雅卧在餐桌上;门外,我拎着菜站成挺拔的迎客松。其间,久石让的钢琴曲循环播放。

      心,七零八落悬在晚霞里;步子,零乱在风中。朋友、酸奶、钥匙,缠缠绕绕又成了乱麻。但不能剪,只能理,只能想办法——

      找“110”?警察叔叔详细询问通知开锁师傅双方取得联系耐心等待……这流程我无数遍实践,时间,它等不起!

      就在看到“黑客”刹那,异样零乱万般愁苦的我,突然灵光乍现:前方思明医院旁,有个补鞋摊位的大牌牌上好像写有大大的“开锁”两字。七零八落的心立马成了幸福的花瓣。

      跨进“黑客”已是气定神闲。乱麻开始慢慢理了。

      先是千呼万唤的酸奶哥现身,再微笑和朋友告别,最后转身再次麻烦店家小妹。  “亲,没事,放这,寄放点菜和牛奶什么关系呢?”“有海鲜,有味道”“亲,那叫人情味,大家都喜欢的,亲~”当时的我,恨不得亲她几口。

      老天还是眷顾我的,一切顺利。在千恩万谢送走开锁师傅后,小心拿起餐桌上的钥匙,光速冲向“黑客”,并往返两趟:拿菜和提两盒酸奶。

      此时,6:35,蓬头垢面的我,排除了一切杂念,悲壮地奋战在厨房里。

      故事的结局出人意料,花好月圆。原因是托了堵车的福,诸位近8:00才到家。

      可他们何曾想到,我刚刚的零乱,刚刚的跌宕起伏。但我若对做菜轻车驾熟,不至于慌乱到忘了钥匙。若能正确掂量自己,不妄图虚名,就不会~~

      所以,这事真不能说,一切源自“作”,而且差点“作死”。我也真的没说,只是记下来,以备在月光如水的夜晚,告诉自己要清心,要寡欲,要务实。

      这事,我是一定不说,坚决闭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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