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往的生活(45):西城老刀(1)

半个月前,X市。

火光照着刑峰的冷峻的脸,他看着两张照片,看了很久,然后烧了。照片里是X市两个响当当的人物,也是今天要一决生死的两个人:西城老刀,东城德哥。

X市以前的混子是个很奇葩的群体:他们无知无畏,却信奉关公;他们违法乱纪,却恪守道义;他们崇尚暴力,却羡慕高贤;他们身无长物,却热衷请客。

老刀会就是其中老派黑帮的典型代表,虽然现在已经是X市西城区最牛逼的黑帮,但人家依旧初心不改,每次大战必拜关公,必请教军师,必须按道儿上的规矩办,必须要大宴兄弟。作为老刀会一把手的老刀怎么说也是个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手里赌场桑拿酒店KTV所有资产加起来也是上亿的身价,可人家却总是喜欢带着一帮兄弟招摇过市,然后抽着廉价的大红河在各种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之中光顾各类地摊儿,尤其是烧烤摊儿。一向信奉吃啥补啥的老刀每次必点的就是蜂蛹、腰子和脑花。

“不管老子多有钱,位子坐多高,都绝不会忘记自己是哪个阶级代言人的身份。江湖人吃江湖饭,只有这烧烤摊儿才配得上咱们江湖人的身份,因为在这才是大块儿吃肉大碗儿喝酒的地方。”这是老刀在每次斗殴动员大会上都会说的一句名言。他以传统混子的身份为荣,以暴力为豪,以粗俗为傲,视金钱为粪土,视女人为衣服,嚣张跋扈,无法无天。

老刀会以凶狠立足,以团结为本,这都得益于他们有一个老刀这样的老大。而这个老刀,正是在“明星驾到”当中提到的那位,因为一个包子,一把飞刀于人群之中怒扎护主旺财腚部的那位。

据老刀所说,小时候他其实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少年,小学期间几乎每次考试都能拿到羡煞旁人的奖状。当时老刀(彼时小刀)的梦想也跟大多数好学生一样,成为一个报效祖国,为实现社会主义奋斗终身的科学家。然而初中之后他那丰满的理想便被骨感的现实击得粉碎。这骨感的现实来源于他不向恶势力屈服的性格,始于一天放学后被几个校外小混混收保护费的屈辱。

老刀的父亲是村里杀猪的,家境在当时的农村来说不说最好,却真不差。所以兜里常常会装着不少于五毛的大钞用来买冰棍或者果丹皮。自从初一某天放学路上被堵在墙角强抢之后,性格敏感的老刀一直隐忍着,直到有一天,他被抢的第十天——那天他开始决定践行“忍无可忍便无需再忍”。

那天,天上飘着雨,当再次被那几个混混围追堵截,无路可逃的时候,他从缝着红五星的书包里边掏出早上他从老爸那偷来的那把杀猪刀,照着领头的小混混大腿根子就扎了下去。这一刀不但扎坏了那个小混混的小老二和半条命,也让他尝到了让人畏惧的甜头并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那一刀把我家扎了个倾家荡产,我还在被老爹一顿毒打之后去跟那个抢我钱的人赔礼道歉。你们想想,这TMD是个什么世道?”

“其实我本来想做个好人,可那件事之后我就发现好人不好做也做不好,所以我决定要做一个坏人,因为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只有你比别人狠,比别人坏,才不会被人欺负。”

从此以后,“顿悟”的老刀逐渐放弃了最初的梦想,并在一刀成名之后在一种拥簇的“大哥”声中慢慢找到了第二个梦想:当个坏人中的坏人,当HSH老大。

这个梦想在老爹脑淤血去世,老妈跟人跑路,自己孑然一身,了无牵挂之后正式拉开帷幕。当年那一刀不但让它改变了梦想,更让他喜欢上了刀,之后还得了一个“老刀”这么个响彻X市的名号,并且最终靠它打下一片江山,叱咤风云,笑傲江湖。

“至今我都记着那小子在我拿刀出来捅到他裤裆里时候眼神里透出来的那种恐惧。”老刀回忆称,“这种远古流传下来的冷兵器在近距离肉搏战中给人的震慑力甚至远大于Gun。”

老刀,屠夫之子,喜用刀,自从看了《纽约黑帮》之后就更痴迷了,并视里边的屠夫比尔为偶像,天天杀猪切肉割内脏以此练刀。

X市流传一个故事:十多年前一个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此时的老刀,彼时的程小刀,独身一人带着刀冲击了当时西城一个大流氓的老巢。据说当时对方有二十几个人,还有人拿着猎枪。老刀身上背了十几把刀,刚一进门就被对方团团围住。老刀当时毫无惧色,抖手两把飞刀飞出一下子就扎穿了两个拿枪人的喉咙,震慑全场,然后紧接着一个地趟功滚到人群之中,双刀在手天下我有,一刀刀精准的割断了剩下所有人的脚筋。被吓傻了的大流氓是屁滚尿流,无奈脚筋已断,只能跪地求饶。老刀丝毫没有怜悯之意,手起刀落,朝着对方又捅了九刀。后来法医验尸的时候发现,这个大流氓心肝脾肺肾,每个器官正中都有一个洞。

老刀的刀法到底有没有如此出神入化是值得商榷的一个问题,但人家确实不管去哪儿都随身带着N把刀,并且——有人的确曾看到他效方屠夫比尔,让自己的一个马子贴墙站着,然后站在十米开外朝着她连掷五把飞刀并毫发无伤。那马子当场就尿了,而老刀则哈哈大笑甚至还提出要表演蒙眼飞刀绝技。可惜最后因为那个女人瘫倒在地实在扶不起来这才作罢。

虽然人狠心黑,但老刀其人也并非一无是处,最起码有四件事是被X市人们津津乐道,拍手称赞的。

其一:西城的秤。只要你去西城地界买东西,那就绝不可能出现缺斤少两的事,否则只要拨打老刀诚信协会的电话,不到五分钟立马会有人现场勘查,一旦发现有人干这种缺德事就会被立马法办——毒打一顿赶出西城,永世不得回来。

“诚信,做人要有诚信,做生意也要有诚信,无诚信不买卖。西城是个乱世,但是个有规矩的乱世,要不然就没有生意人,没有生意人,我们还混个屁啊。”老刀说起自己的生意经来头头是道,却着实叫人无从反驳。

其二:西城没有三只手。但凡人们进入西城,从来不必担心有人的钱包会被人偷。如果有,只要你大喊一声,周围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人都会冲上来帮你抓小偷。这一方面是老刀会有“明文规定”:杜绝小偷。另一方面人家还设立了高额奖金,但凡最终见义勇为帮忙抓住小偷的人,奖励现金一万元,另加老刀反偷盗协会颁发的证书一个。更狠的是,即使小偷在抓捕过程中出现伤亡,还会有老刀法律援助协会帮你无偿打官司。

“我生平最恨有手有脚却去偷东西的败类了。”老刀之所以痛恨小偷,据说源于自己小时候三天没吃饭在地上捡了一块钱正高高兴兴奔着一个米线摊儿去的路上被小偷给偷了的悲惨故事。

诚信加上钱包安全,所以来西城区花钱的人就格外的多,这也是西城虽乱,但乱中又有规矩,油水甚至比其他城区还要足,这都得益于老刀无可比拟的市场经营之道。

其三:西城区也被被称为“中国城”。“不媚不舔,不卑不亢”这是老刀的军师给西城反洋人协会亲笔题写的训诫,也是西城人最能体现民族荣誉感的地方。

在几乎举国媚洋的时代,老刀之所以在西城区成立反洋人协会,也是因缘际会,拜一位外国友人所赐。

还记得那是一个阳光明媚,春暖花开的日子。老刀带着一众兄弟正在西城巡视领地,然后在一个巷子里看到一个瘦瘦小小的四眼青年正在被一个高高大大的韩国人连打带骂。旁边观战的国人像极了鲁迅笔下的“上吊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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