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心至白首

一桩亲事,成全一人心愿,成就两人幸运。

幸得有你,不曾放弃


黎家乖巧的小女儿,就要嫁给那木府浪荡的公子哥,吉日定在下月初九。

这桩亲事,成了街头热谈,但凡有点八卦心肠的人,都喜欢围聚一起讨论,为何堂堂黎家的掌上明珠,竟会下嫁于这样一个纨绔。

有人说,是因为木府老爷曾有恩于黎家,因而为两人定下姻亲,迫于一纸婚约。

有人说,是因为木黎两家当初有些交情,两人幼时青梅竹马,念顾旧情而已。

有人说,是因为木家少爷曾轻薄黎小姐,被玷污了清白,只能下嫁于人,实属无奈。

有人说,……

坊间讨论热烈,各种说法铺天盖地,却没有人猜中这高娶低嫁的真正原因。

这门亲事,不过是成全一个人的多年心愿。

一门亲事而已,不过是把一个人的生活,变成了两个人的共处。

黎笙嫁进木府,成了乖巧懂事的新媳,木衡娶了黎笙,还是浪荡不羁的少爷。

好似什么都没有变化,他还是那个他,她只是那个她。

黎笙总会在房内点起盏灯,等着木衡回家,为他而亮。即使那盏灯,从来都是烧至天明,独自熄灭。

木衡开始会等着身后人走上前来,与她同行,和她并肩。即使这样只是做戏,给老者营造恩爱假象。

黎笙又一次点灯,对着灯罩里的烛光失神发愣,不知在想什么。

铺床的婢女看着坐在桌旁的黎笙,无声叹了叹气,有些心疼新进门的少夫人。明明是高攀了黎家,夫人又温柔贤淑,真不知为何要遭致这般冷遇。

黎笙拿着小剪,将烛芯仔细除去一些,以便蜡烛烧得长久。

之后,便如往常的多个深夜一般,独自上床歇息。

本以为又是孤枕而眠,一夜无梦。

却不想,躺下不久,就被砰砰敲门声惊扰,急忙起身,随意披了件外袍,为人开门。

迎来的,是既喝醉了又受伤了的木衡,以及家仆们的惊呼声。

黎笙将木衡安置好,着人去请了大夫,又询问随从所为何事。

因争抢歌妓,冲撞了贵人,被其家丁堵在巷中,狠揍一番,幸得小厮求救,免于重伤。

“此事我大致了解,明早我会告知老夫人,你先下去吧。”

“是。少夫人,恳请您别将这事告诉老夫人。其实少爷他,这些年过得也不容易。”

黎笙有些讶异于随从所说的话,都说木府公子浪荡不羁,今儿却说他过得不易。

“行了,你下去吧,我不会告诉老夫人的。他这只是不小心摔伤了。”

“小的这就告退,谢过夫人。”

大夫给木衡上好了药,侍从为他换好了衣,不再像刚进门时狼狈,却依旧好生疲惫。

黎笙轻抚着他紧蹙眉宇,想起了曾经那个疏狂少年。

仲春之月,有客来家,黎笙本不愿见人,奈何爹爹强硬要求,定要出席。

只得略施粉黛,稍稍遮掩脸中疲色,站在母亲身后,听着父亲与客人们的高谈论阔。

黎笙轻压胸口,以缓胸中闷气,终是抑制不住,匆匆行礼告退,快步走至拐角,掩着绣帕,拼命咳嗽。

小脸咳得通红,眼中泪水涟涟,却依旧不见转好。只想着待回房遣人去请郎中,便俯着身子,掩嘴低咳,向小院走去。

刚被人服侍着歇下,却听见院中吵闹,正想派人去看看。来者就已经闯入闺房,奴仆在身后惶恐不安。

黎笙摆手让仆人退下,看着那人,噗嗤一笑,却又牵动病体,连连咳嗽。

“笑什么笑,本来就是个病秧子,还这般胡闹,快把这药给喝了。”

看着他脸上深一道浅一道的灰痕,“这是你为我煎的吗?”

“当然,小爷我心善,最是见不得你这种病歪歪的样子,快喝了。”

黎笙乖乖的把药喝了,他又让她赶紧睡觉,临走前为她掖了掖被角。

后来,木府公子便成了黎家常客。

黎笙病未好,木衡便守在床边,逗她嬉笑,督促她喝药。黎笙病好了,他带着她,到处玩闹,看尽风景。

木衡来家的那段日子,是黎笙最不听话的日子,都说是黎家小子带坏了她。却不知,那段日子,更是她为数不多的欢乐时光。

不想,木府闹出了宠妾灭妻的丑闻,木家生意地位一落千丈,不再是嫡子的木衡也不再来黎家,之后就传出他纨绔的浪荡名声。

世人都道他顽劣成性,难成大器,她却是掰着指头,数着年纪,心心念念,只想嫁给他,嫁给那个喂她喝药的欢乐少年。

想到这,黎笙笑了笑,为睡着的木衡掖了掖被角。

醒来,却发现木衡正发烧,她一面派人请郎中,一面着人去熬药。她喂木衡吃了那碗甜甜汤药。药方还是他亲口说的,她一直记在心中。

木衡病了多久,黎笙守了多久。最后,他病好了,她却病倒了。

黎笙躺在床上,喝着那碗甜汤,看着喂药的人,扯着袖子,娇声软语,略带祈求。

“阿衡哥哥,咱们能不能就像从前那样,我晓得这些年,你过得不开心。但是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你不会再是一个人了。好吗?”

“好。”木衡抚着她的发,与之轻轻相偎。

都说木府公子大病一场,彻底醒悟,开始兢兢业业,励精图治,烟花之地也不再踏入。

却不知,他只是想给那人一个家,属于他们自己的家。

若干年后,都说黎笙觅得好夫婿,富贵荣华暂且不提,不纳姬妾,独宠她一人,真叫人好生羡慕。

都忘了,他曾经不过是一个被人鄙夷的浪荡公子。

幸得有你,若非你心心念念不曾放弃,他如何能成今日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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