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狱丨苏醒

易漆明天就可以出狱了,今天是第1200天,镜子里脸是苍白而阴郁,一头扎眼的短寸,脸上没什么表情,额角上的伤经过两天时间变得格外明显,用手捧起一捧水扑在脸上,双手盖在脸上,昂着头像是在发呆,阳光透过窗网格,在他侧脸上渡上了光,手背的血管很鲜明,胳膊上还有青青紫紫的痕迹,在阴影面,这副模样被李少秋尽收眼底,喉结不由紧了紧,放出一声低咳,一群人走到时盥洗室门口时引起了骚动,一阵口哨声后有人对着易漆道:

“哟,小白脸隔着洗脸呢!”,最前面的李少秋没说话,一头短寸,眼睛很有威慑力,五官刚毅透漏着一股子当过兵的气质,李少秋进来5个月离出狱还有1个月,他阴沉的眼睛像盯猎物一样盯着易漆,易漆回过神拿着洗漱工具有点跛脚似得向外走,没有一个眼神,李少秋没有阻拦但也没有让开道,易漆只能擦着经过他,但有人在前面挡住了易漆的出路,

“跟你说话呢,你聋了?你.......”,李少秋转过身给了一个眼神,打断道:

“你的脸,还有腿怎么了”,拦路小弟立马让开了路,易漆回头用晦暗不明的眸子扫了李少秋一眼后离开了,看着易漆的背影,李少秋的眼神更加阴沉了,一个叫苗冬的小弟以为易漆惹老大不开心了,还嚷嚷着:

“这小子的眼神,真让人不爽,再好好教训一顿估计就老实了”。

李少秋表情变得严肃了,沉声道“你们干的?”

“老大,什么我们干的?”,“哦,您说易漆身上的伤?”,“其实我没故意招惹他,那天就只是撞上而已,您老是在这小子手下吃瘪,我就自作主张想着给您出一口气,没咋样就推搡了几下”,“而且您不叮嘱过没事少惹他吗?”李少秋脸色差了起来,苗冬想着怕是了,说话都有点哆嗦

“老大,我......,我真不是…,” 但多说无益,前天中午,李少秋还是和往常一样径直走到易漆的对面坐下,对面的人没有抬头,易漆吃的又少又慢,吃饭似乎是为了活着,必要活动外,易漆就安安静静的坐着看书,没有大体力消耗,李少秋看着易漆餐盘里菜,轻轻地笑了一声往对面的餐盘上放了一碟清炒西蓝花里面还要胡萝卜片,易漆楞了一下,并不是因为递菜,因为这一个月以来李少秋每天中午都干这件事(除了昨天),基本都是不同的菜,而是因为李少秋的笑,相顾无言一顿饭结束,易漆走了,留下了那碟菜。

李少秋最常做的就是盯着易漆离去的背影,这次也一样,只不过这次一直带着笑,这一切也被隔壁的苗冬看在眼里,心想真不知道这小白脸怎么这么受老大待见。前天晚上洗澡,苗东出,易漆进,没注意都撞到在地上了,易漆愣愣的坐在地上,苗东起身看清那人是易漆,就借题发挥大声骂道,门口还有几个围观的

“你他妈眼睛是不是有问题?出门都不看一下?”易漆爬起来把东西装好,有点瘸的走到苗东面前,低声说“对不起”

易漆看他的眼神像是蒙了一层雾,有点冷,麦冬更生气了,一股脑爬起来抓着易漆的胳膊拖拽了几下,易漆似乎没感觉般往浴室里走,麦冬就后面给了他一脚,易漆没注意,一下子趴在了台阶上,易漆缓了好久才站起来,额头上的血淌到眼尾了,本来就白的脸显得更白了,麦冬有些无语,想着小白脸的脸色和茅坑里的石头一样,人却像块豆腐,气恼地走开了。

围观里有人想陪易漆去处理一下伤口,易漆摇摇头拒绝了还坚持洗了澡,当晚除了头疼还有些恶心,基本睁眼着到第二天早上铃响,活动时力不从心,身体很重,饭没吃几口,其他时间都在睡觉休息,还好这几天都没有安排工作,第三天身上的痕迹很明显,但是恢复了点精力。

十天前漆鹛突然打来电话来,告诉了易漆自己的新电话,让易漆出狱了加她微信后告诉一声,还叮嘱在里面的最后一顿饭要好好吃,吃干净,易漆“嗯”了一声当做回应后,漆鹛又喊了一声“漆漆,妈妈......” 应该不能来接你了,这句没说完的话,在欲言又止间,还是没能说出口,十分钟到了。

晚饭时间,李少秋罕见的又坐在了易漆的对面,这次放了一碗豆腐汤,易漆吃光了餐盘里的饭菜,包括那碗豆腐汤,虽然没什么表情,但李少秋想他应该是开心的,易漆走的时候,淡淡地说“谢谢,再见”,李少秋没想到他会回应,楞转为笑,很温度的笑道“恩,再见”

出狱这天8月23号,天气很好,蓝天白云,阳光透过监狱门口不远处的英桐,留下斑驳的碎影,易漆站在阴影里,手上只有一个手提包,穿着来时的那身衣服,和挂在脖子上的那个护身符,包包里似乎没有放什么,看着很轻。易漆微微抬头看了看前面眉头不察觉的皱了皱,脚边悬铃木的球果被碾碎了,站定了一刻钟后,径直离开了,监狱门口没什么车辆,走了好远拦到了一辆出租,目的地选了最近的购物超市,买了一顶黑色鸭舌帽和口罩,办了新的电话卡,给漆鹛发了微信后就想着如何去下一个地方。

三年里漆鹛来了6次,前5次来的时候,没有化妆,每次交流从只有漆鹛轻声细语的问候开始到最后漆鹛的哭泣声结束,时而伴随着易漆“嗯”的淡淡回应,最后一次,也是两年三个月后,她来前似乎特意画了妆,这一次她没哭,或许是害怕哭花了妆,她说“漆漆,今天是你出来前妈妈最后一次看你了,妈妈和妹妹要开始新的生活了,你出来后也成年了,有困难可以联系我”,“哦,对了这是和你一起出事那孩子的一些情况,在这个信封里,妈妈想着或许你应该想知道,就查了点消息带了过来”,这是第一次漆鹛看到,易漆脸上有别的表情,茫然无助后归于平淡,易漆接过,“谢谢,妈妈”。

未央区南阳路123号,天宜疗养院的地址没有变,跟着地图的指引,易漆坐着公交到的,疗养院的位置有些偏,门口外的路两旁种满了高大的美桐,当年那件事后,徐朝颜成了植物人,医生说应该3个月会醒过来的,但过了三年他还没醒,登记后疗养院的护士告诉易漆探视时间不超过1小时,易漆就在门口透过透明玻璃看了徐朝颜一个小时,徐朝颜似乎瘦了好多,易漆不敢去确认。

下午易漆去附近商场配了眼镜,当年的那副眼镜碎了,刚好商场门口的面包店再招服务员,易漆就进去了,店长了解后没想到易漆是这么个情况,但还是招了,可能因为颜值,“那你明天来上班吧,我们这刚开业不久,着急,你不介意吧?”,易漆点点头当做回应后离开了。晚上易漆在附近找了一个小旅馆,洗完澡后,打开路上买来的一份小米粥,吃了两口就搁下了,“叮咚”微信消息提示应传来,易漆看的时候,漆鹛的微信电话打了来:

“漆漆,吃饭了吗”

“嗯,刚喝了粥“

“那个qi漆,妈妈今天带你妹妹去了外地的一家干预中心,刚想起来你这事”,“你看我这后来一忙都忘了,对不起啊”,听着漆鹛小心翼翼的语气,易漆又“嗯”了一声,“那你现在在哪里,妈妈刚刚给你转了5千,你先找个地方现住着,钱不够,你在和我说…”

“妈,我找到工作了,在天宜疗养院附近”

“啊?……那不是……也挺好......”“那孩子现在……”突然传来一阵小女孩的哭声,“妈妈……” “你妹妹在哭,我得过去看看,那我们......下次聊”

好!妈妈。

每周两次11:30-13:30,易漆会去看徐朝颜,每次都和第一次一样,站一个小时后离开,就这样过了一个月,9月24号,下着暴雨, 易漆又是去了,身上湿透的站在门口时,易漆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心脏的颤动通过睫毛表达了出来,又向里走了终站在了徐朝颜病房的拐角,她的家人们站在门口,一个老妇人在哭泣,那是朝颜的奶奶,搀扶着她的是不知道是谁带着哭腔的安慰,“朝颜这孩子终于醒了,不枉您每天为他祈福......”,小声的哭泣与交谈声在医生走出来停下了,说“病人刚醒,元气还没恢复,需要休息,探视完让病人好好静养几天就可以接回家了”,易漆在听到哭泣声时就在抠自己的手指,听完医生的话后,真个人僵了好久,呼吸都忘记了,回到店里店员提醒他手流血了,他才发现,

“都不疼de”,他低声道

第二天,易漆提交了辞呈,店长还想挽留,易漆虽然话少,但胜在做事干净利落,而且清冷阴郁系帅哥真的很招小姑娘喜欢,但易漆坚持就没办法了;第三天,店长给易漆结了3000块的工资,易漆住在疗养院附近的居民楼里,有些破旧,但是很安静,晚上和房东说了退房后,易漆收拾好东西躺在床上一直睁眼到天亮;第四天一大早5点多,易漆就在疗养院的附近坐着,盯着门口,一直等到8点可以探视,手里的平安扣都被捏湿了,易漆搓了搓手里的汗,拉低了自己的帽子就进去了,这个点没什么人探视,更安静了。易漆站在徐朝颜门口,徐朝颜还在睡觉,护工才开始查房,易漆握上门把手紧了紧,推门进去了,易漆盯着他看,徐朝颜瘦的面部有些凹陷了,似乎碰一下就会支离破碎,但眉眼间还是那么温和,易漆伸出手,在床头边放下了平安扣,徐朝颜在护士来查房的时候醒了。

你可能感兴趣的:(出狱丨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