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一路没什么有趣的,全是各种坎坷和他。
但三次跟别人聊起时的版本总会被说得别样生动有趣:我在无人区的路边一个大垃圾桶旁边蹲了好久,瑟瑟发抖,风又大又冷还下雪,然后我就蹲在那哭,等了几小时愣是没来一辆车,后来来了辆兵站的卡车把我带走了…当时路过一狼窝,我说不怕狼他们还特地点了下刹车…兵站的硬件一般软件超好又有供暖又有加湿器被子超级软,就是上厕所不太方便,还有蜜瓜和坚果,入藏后超级干鼻腔每天都有鼻血,于是我一会儿偷吃一块瓜一会儿偷吃一块瓜,后来看实在没人管我接着那小盘瓜就被我吃完了......
......
实则,很想他,哭得那样狼狈是因为他,一个人在无人区因为他;在兵站那晚站在门口发呆,也不敢乱走动,一个人也没有,坐坐站站无比烦躁,关了灯依靠到窗边,星星有多璀璨和明亮,我就有多暗淡和难受,怎么样都难受。
特别受不了后一天那车带我的大哥一直在不停问我为什么一个人出现在无人区的路边蹲着,好像任何一个答案都不让他满意。重复问了两遍,总被外界提醒,那些难过总恰在喉,咽不下,吐不出,眼泪直流。说出来人家会笑!我也会笑,人家把你当回事了吗!
如果是以前的我,旅行中的这些“灾难”这些真的不苦。也甘之若饴。
本来他们不愿带我的,又担心我被狼吃掉。
入叶城的那晚很波折,赶路一天很累还要熬夜,拉肚子和急性尿感很痛苦,还要等核酸出来才能入城,车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外面刮满天黄沙天气又冷也没地方躲......凌晨两点核酸出来后他们没放我下车说入城登记时五个人出城如果不是五个人担心会怎么样怎么样怎么样直接拐上高速......
当时身体极不舒服!还被迫连夜赶路到喀什......
喀什
出发前说在云南汇合,后来自己走,他们在前面一边走一边看一边等,我在后面追,过了整个云南和西藏,最后终于在喀什碰面了。
到喀什早上七点多,前一天手机信号时有时无,当时不知道他们住哪,就在就近的宾馆住了。连赶一晚上夜路和各种不舒服,但躺的那大半天并没有睡着,恍恍惚惚的。也还是他。
到下午时,就找他们去了。
我:“李贝,我能打你吗?”
李贝惊:“我又没惹你”
我:“打李贝需要理由吗!”
日明:“说实话我也想打你”…
然后就都笑了,吃饭,睡觉,打李贝。
然后聊起一路,我也忍不住插嘴我到那些地方的情景,调侃那个兵站是入藏以来住的最好的地方,装修虽然朴实但被子很软,有供暖和氧气瓶,还有加湿器,桌子上水果和坚果。那个兵站再往前一点好像是“死人沟”,别人送他们到那时把他们放下了,他们在那遇到了大暴雪,特冷,李贝冒雪在路边拦了四十多分钟终于来了一车队,那时已经下午,时间已经很晚了,起初别人也不想带他们,但是怕他们在那被冻死又带上了…
......
李贝到喀什后醉氧的样子把日明笑到不行......
各种囧......
我们聊得特别热闹特别有氛围,心里也总是感慨和难过,如果不曾遇到他该多好,虽然一路坎坷,但我不会觉得苦,会像往常那样无比开心,我从来不害怕一个人去哪,今晚的我也一定会超级开心。今天晚上特别好玩,可心里还是静悄悄的,没有完全进入状态。
这半年人变得无比憔悴,入藏后皮肤变得更加干燥,脸上特别干,日明一眼就看到了,让人更着急,却又束手无策!
晚上的那份凉皮很好吃,烤肉也好吃,茶盅里煲的羊肉味道很重......
李贝也笑说听到我拉着行李就想赶紧先跑,虽然我也想自己走,但是我能打你吗,我等很久了......
......
我突然很想和朋友们呆在一起。可是第二天一起吃完饭后李贝就回去了。
第三天和日明一起去了大巴扎,从大巴扎回来她也走了。
我又一个人了。
在喀什的日子后来哪也没去,也瞬间变回之前的样子。不想说话不理人,也不想谁来烦我,做什么都难受,无法排解。
清晨和黄昏总是把人影拉得很长很长,像走在路上的人都拖着无法言说的心事,把人撕成片,怎么样都痛!怎么样都想哭,只想哭,难受没比昨天少一分,那人却比前一天更清晰一分。
在喀什躺了五天,只在喀什老城的巷子里转过,哪也没去,去哪都没有心情。可那天在喀什老城里却哭得天崩地裂,因为一面墙上被小孩涂鸦“是一个笨蛋” 和 “我想你”,瞬间就破防了。
原来思念一个人到极致的时候,心真的会抽痛到晕厥。独坐阳台上闻到空气里飘来的咖啡味会更想他;总想一个人躲起来,(那几日喀什都是满月)可躲起来后又看到月光寂静铺洒满地,原来我原比我想象中的更想他。
这口气整整缓了一年都没缓过来,青旅门边贴了张纸条“无论多晚我都等你”,听到别人说奥迪也会想到他,任何人的任何一句话都能让我想到他,随时随地都会想到他,继而又痛到喘不过气。心从里面往外痛,那么无能为力的痛!
以前听歌听的是旋律和激情,后来听歌,真的变成那首歌本身。《起风了》再也听不得,《云烟成雨》循环一整年。
我多想再见他一眼,哪怕匆匆一眼。
库车
韩雪洁是帕米尔里睡在我对铺的姑娘,银川人,差不多大,说要去库车。我不想再那么呆着了,后来也去了库车,很巧的也住了同一家青旅。
后来我们跟刚从喀什过来的四个人麻木的一起包了辆车去了周边。
韩雪洁披着“大妈的红纱巾”各种摆拍的活跃样子,让人难过不已,如果没有他,我也会像她这样开心大笑!
神秘大峡谷那样壮阔,以前看大模在这拍过一组大片,我也曾做过那样一个梦:梦里阳光明媚,我也身着一身红色如血绸缎长裙,在峡谷间走时像在走一场世界的T台秀。
可是,当有一天我走到这时,却是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站在魔鬼城上,这里这么适合拍大片,以前的我是多么开心和兴奋,现在却想哭。
在库车的清真寺前,等开门的间隙有一对情侣路过,韩雪洁帮他们拍照,他们走后,她说,他们看对方的眼神都是甜的,这句话也刺痛了我。
天上的阿里,地上的新疆,奇幻的大峡谷也变成地球上最沧桑的伤痕!到底要看到怎样的景色才能缓和溃烂伤口?!!!
......
晚上十点多,我也上了去乌市的火车。
伊犁:
到乌市转车,五月二号下午,到伊宁了。
昨天的雨还是把人淋病了,低烧。
今天的伊宁阳光灿烂,地上的影子特别清晰,我应该很快就要被晒黑了。你还会认出我吗?转念一想又知道。
换了家青旅,没再住停泊。
住流星街一家有院子的客栈,大院子里有一棵很大的桑树,树上还搭建了一个小木屋,树下有一张很大的桌子,这家客栈住了一两个客人。
天开始黑后,有人在院子里聊天,店长听雨,刚离职的大毛,一个来援疆教书的老师,及室友大熊,看上去都是同龄人。我也坐过去。大熊是个长得很好看的深圳姑娘,我wf连了几次也连不上,她直接帮我连了,已经在这呆了一个月了,今天刚从萨哈看完苹果花回来。在喀什的时候听见有人说这个季节苹果花开了,也想去看看,也跟大熊打听起萨哈。大熊以前在这里呆了两年,听雨也是深圳人,从深圳到伊犁,伊犁是什么魔力?
后来又住进来一个姑娘,叫大白,见院子里人在聊天,热情高涨地喊明天去哪带上她,见这举动我有些愣,不知道为什么,我想到曾经的我。总是兴高采烈的。没遇到他之前,找回那个自己我总有办法,现在踏遍万水千山我找不到那个我了。
在新疆没有规划,所以当大白希望别人规划好然后带上她时,我也是这个想法。
不一会儿她也坐到桌子边。
今晚变成了一个茶会,后来的时间,主要也变成大白的场。是昭通人还是曲靖人来着了,初来新疆是为支教,后来因为一个人留在了乌市,现在在乌市的某所学校里做老师。是个富二代,小时候特别叛逆,喝酒打架特别凶,白酒论斤喝,直到中学某次打架,她看到她妈妈的样子后,突然就长大了。大学毕业那会儿有支教的通知,直接选了和田,去不了撒哈拉就去塔克拉玛干。那时在和田县城里还好,一些偏远村子也还是用铁丝网围起来,但好像是为了防狼。新疆早不是几十年前的新疆。沙漠的风沙变得常见,她聊第一次一起去逛当地的大巴扎把人逗笑,一起改造学校,一起过节等等等,也真的改变了许多孩子的命运。
听她绘声绘色地说着我特别羡慕,接着又难过起来,半年以前我还有好多事想做,好多地方想去,还没去非洲看狮子斑马,没去挪威看极光,没在地中海看夕阳,没去新西兰邂逅,可是现在都变了,变得索然无味了无生趣,变得痛苦且不能自拔,以前会丧气却还是屡败屡战的咬着牙,现在,什么也不想了。
听他们聊到后半夜两点。很困,固执的不睡。
在新疆没有计划,所以又睡了几天。但比在喀什好,在伊宁有人陪我坐在门口。白天总有人进来参观,听雨就跟在后面介绍像个门童,看进来一批又一批的,我笑说,收费,五块钱一位!
柳杨五月,我总有一个感觉,我再也等不来开心的自己。
晚上他们都去吃饭了,我没去。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数满地悲凉。
李东升和他的月亮在看海,联想到自己更加难受。
也恐怖的发现还渴望爱,渴望被爱,可又发现得不到。
四号晚上跟大熊大白去了酒吧。这个月,把以往很多“坏孩子”做的事都给做了,抽烟,喝酒,去酒吧,虽然烟只抽过一次,去酒吧也不干嘛,就那样一直坐到五点。
大白突然说,看得出来我心情不好。被她这一问,一直绷着的情绪就崩了,心里翻江倒海撕心裂肺,脸上泪水狂飙,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见我只是狂哭不说话,她就越问,她越问我越难受,最后压抑着又不受控制地着急愤恨拍了下桌子:“既然这样一开始跟我说清楚怎么了!!!”
继而又哭到不能自已。
见我哭得难受,大白讲她的伤心史,之前也为一人留在乌市,为他掏心掏肺,去看他的机票攒了那么厚一叠,最后也连个交代都没有。后来又说些开导的话,我一个字都不进去。
大熊没有说话,但神情里装着事。
五点时,我先回去了,她们送我回去时,中途大白折回酒吧拿打火机,大熊也趁这个时候跟我说,别听大白的,伤害就是伤害,不是说怎么样就真的过去了。
眼泪又下。
七号,大白回去上课了,我也终于要去看苹果花了,也准备去草原徒步。听说这个季节草原上有狼。好像也无妨。
在青旅群里问,有个人也要去徒步,昨晚他让我给他发我的装备时,我觉得这个人好像怕我会拖他后腿,就不想和他一起了。今天早上给他说了都临时凑的,不管他去不去,我都要去。
只是后来他还是来了,在客运站门口碰头。今天到新源,明天再转到萨哈,萨哈过去十来公里,就是库尔德宁徒步起点。我打算这么走。
杨天辉,听到是个上海土著就不自觉的先抵触三分,车上聊着聊着感觉没那么抵触了。两年前分手后出来骑行中国。
按照他的说法,如果他一个月工资有七千会给女朋友花五千。
车上我也笑着坦诚,除了我们部门以外,他是目前为止我接触最多的上海人。他倒也不介意,也很真诚的说他一直想把户口迁出上海,也不喜欢上海。
去过很多地方,最喜欢印度。
傍晚饭后,顺便到镇上的小广场转了一圈,他说他每到一个地方就喜欢到那里的广场上去。
胃有些不消化,我们围着广场走了好多圈,走着走着他突然跟我嬉闹和抱了我,让人一时间有点奇怪…
萨哈是伊宁一个小众地,那有近万亩野果林,我想漫山遍野的苹果花应该也是好看的。
到萨哈时,往山上去,前几天下了场雨,花都被打落了,另一片苹果林要再过半个月才开花,山上一片新绿。山上有个农场?不知道,好多个毡房。门口的棵苹果花开得正茂盛,风一吹,落英缤纷。
今天天气不好,但在山坡上远望,远近的山坡还是好看的。
上山时杨天辉说他一会儿估计不下山了,会沿着这条路往前走不回了。一起看了一会儿苹果花后,他就说走了。我没有留他,甚至没有目送他,过了一会儿我还是忍不住回头张望,见后面一个人影也没有,着急的往前走了好几步,还是没有,突然就难过起来,愣在那十几秒没动。
很难过。
过了一会儿,感觉有人靠近,扭头一看,是杨天辉。以为他走远了,却只是躲了起来。知道他没走后,难过的情绪又好了。
准备走时来了急雨,借主人的毡房躲了躲,门口苹果花正随雨飘落。
徒步的第一天,天气很好,阳光普照。
在路边休息时,正好有位大叔骑马牧羊经过,见此情景,杨天辉说,那是他向往的生活,说等以后他把上海的房子卖掉后也到这里放羊。
就过你想过的生活吧!
我没说太多话。
走得一直很慢,我后悔带单反,一个机身两个镜头,不是一般的重。准备爬坡时,正好见山脚有牧民,我想托一个当地人给我保管,它太重了,如果被骗的话,我也认了。就在我要给他们时,杨天辉制止了,然后帮我背。我怕增加他的负重也怕他觉得麻烦。
爬到第一座山上,往回望时,一座雪山出现在眼前,杨天辉说是他提醒我回头看的,其实我一直都有回望的习惯。
山坡上有个小木屋,木屋前拴着一只旺财,旺财旁边有把长木马扎。那里视野很好,对面云杉苍翠。
下午我们迷了路,到了一个秘境般的地方。恰好爬到山坡上,眼前山坡此起彼伏,毡房零星点缀,笔直高耸的云杉,草原一片绿意盎然,雪山雪未化,羊群骏马,飞鸟在云,少许白云集结在天边,眼前一片心旷神怡,太阳晒后的疲倦感恰好过去,人精神了好几分。我还是忍不住喊了很大一声:鼹鼠,你好吗?我好想你。
雪山在阳光下是美好的,云杉草原毡房在阳光下是美好的,草原上奔跑的牛羊是美好的,放牧的爷爷在马背上奔驰是美好的,草地上开的小黄花也是美好的。
在山坡上看了一会儿,“我们在伊犁!” 我突然地说。
“我们在伊犁!”“我们在伊犁!”“我们在伊犁耶!” 当我反复念了几遍这句话时,莫名的有一丝游离的兴奋,也许到现在为止才意识到我到了伊犁,是伊犁!你能想象到吗,小学课本里说的新疆伊犁,有一天我真的到了这里,我在伊犁的草原上!不是在其他草原,是在伊犁的草原上!!柔风轻起,兴奋地一把拉起杨天辉的衣袖转圈,笑脸盈盈。
我们在草地上坐了很久,这里这么美。
我多想明天再走。可是最近那个毡房住不了。
到最近的毡房聊了会儿天。是这里的牧民,上来几个月下去几个月,也一周前才刚上来,说着,那个爷爷骑上大马就往那边奔驰而去。
按照那个爷爷指的路,我们绕过了那个山头也还是没有看到人,在草原上看到个人真难。草原上的路也走着走着就没了。
走到正面夕阳的那片山坡,光线变得那样温柔,雪山也变得温柔。
路过哈萨克人在草原上的小木屋,炊烟袅袅随风飘散,妇人在门前拍打着大地毯,一头牛犊被栓在旁边的栅栏上,屋子后面是树,抬头是雪山,低头是草场,在夕阳柔和的线条中显得静谧又安详。不远处,路中间有单独的两棵树,正好挡住了太阳,牛群从光影中穿过,牧人赶牛归。阳光从树缝间穿过,光线浓郁,明暗穿插间充满视觉冲击力,光那么神奇,又让此时的天地万物那么和谐。
我在西天山,我在伊犁河谷,这是天山西边的空地,我的空地。
再往前,光线逐渐消失。再往前走,我们开始进入林区,我们又开始迷路。轨迹上显示的路在我们右边一点点,可是我看着那边的山坡上好像没有里,偏偏脚下是一条路,天逐渐变黑,上面的树木茂盛路面更加昏暗,所以我说要不先沿着这条路走,不要偏离路线太远,前面没路了再往轨迹上显示的路走。
可是后来的几个小时里,无论我们怎么往轨迹上走都还是那样长的距离,也无论我们怎么往前走,也都还是十公里,深夜,我们还在密林里超身体极限在爬,抹黑行走。
这是跌宕起伏的一晚。轨迹显示往前走就有一条路,晚上十点过,我们好不容易爬到山顶,那一面却是悬崖,下面根本看不见,我们在山尖上走着,周围云杉茂盛,横七竖八的大小树干倒着,小的直接跨,大的要爬上爬下,完全没有路,那么抖的坡,杂草灌木,一些植物刺到皮肤很疼。往前走了一小段感觉也走不通。在山顶观望了一会儿,天那边有一片乌云在打着闪电。
我抬头仰望天上的星星,这个画面曾经在脑海里出现过很多次:高耸入云的云杉向天上伸去,黑乎乎的,鬼一般,只露出我头上这一点片地方有一点点光亮。今晚星星并不是很多,星光也不是很明亮。整个迷路的过程我心里想的只有这个画面。
每次脑海里出现这些画面,都是星星在眼前消失的时候。
我们已经连续攀爬三五个小时,体力超支,也将面临夜宿荒野,夜晚的严寒,和很多未知的危险,杨天辉看上去已经有些急躁了。让我看那边的云,他很担心那片在闪电的云会往我们这边飘过来。我想让他抬头看天上的星星。
不知道为什么,今晚的情况明明很不好,还可能下雨,可是我的心情却变得不急不躁,一片寂静,好像不管发生什么情况糟成什么样我都能安然的接受。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那片云不会往我们这边飘。
现在北京时间十一点了,见前面没路,我们开始往山下爬。爬下来的时候,我被一个带刺的植物刺了长长一手臂,又疼又麻。山下是沼泽地,我能明显的感觉到杨天辉更加急躁了,尤其过沼泽地的时候变得明显。他比较重,踩到沼泽里了,应该鞋子湿了。其实我也踩到沼泽里,网状的鞋子不防水全湿透了,脚指头能明显的感觉到淤泥。天黑后变得很冷,脚又冰又麻冻得浑身打寒颤。
这片沼泽还有一些动物的骷髅,看到时心里依旧只是淡淡的,不惊也不慌。
是一直走到了十二点吗?这一晚我们走不出去了。
一开始杨天辉想准备好帐篷睡袋之类的装备后才徒的,竟这样跟我进来了。我不知道路,如果是我一个人进来的话,也许走到一处无计可施后,我应该会在那里坐很久后就远路返回了。机缘巧合,我们却都进来了。我们在一棵树下哆嗦拥着,周围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帮我们挡一挡风寒,天黑后的草原零下不知道多少度,寒气从脚底往上冒,停下之后更冷。杨天辉把他包里的裤子给我穿,他也带了暖宝宝。我把带的所有暖宝宝都贴上了,也还是冷,不知道是气温太低还是被我弄湿,贴上的暖宝宝部分没产热,尤其是脚上的。
夜深露重,看着漆黑的前方,我们都不禁发问,明天还能走吗。
杨天辉说,他刚才看到狼了,动物的眼睛在黑暗里是会发光的,所以慌。我近视,也没有留意。开始我说应该没有,因为我觉得狼是集体行动的。他说,草原上的狼不一定是集体行动。不管有没有,我认真的跟他说,“如果遇到了狼,你就跑”,真心话。他也说,如果遇到狼,他不会丢下我。可是如果真遇到狼,我希望他掉头就跑,别回头。
不记得他说了什么丧气话,我就认真的跟他说:“杨天辉,如果不是生命的尽头,你一定要......”
“如果不是生命的尽头”,脑子里突然蹦出了这几个字,就跟他说了。
我们旁边是一条小河,水汽弥散,那片云没有往我们这边飘,有那么一小会儿下了一两滴就没有了。凌晨四点的星星并不明亮,凌晨五点的星星也是暗淡的。
杨天辉一晚没睡,担心狼来,要睡着时就强振精神不让自己睡去,我一晚没睡,地上很冷,半躺怎么着都很难受,腿也很麻。
天渐渐亮了,动荡的一晚过去了。
今天是个阴天,我们也都决定今天走到恰西后出去了。
天亮后,往前走了一段看到牧民在山上搭建的简易房子和牛棚,如果知道的话就好了。
我们依旧没走到轨迹上,无论怎么走导航都要我们跨过那条溪。走到一处我见水上有独木,就先去探路了,独木不大不小,能过。回头发现,杨天辉好像怕水。独木他上不去。看到他站到独木上的脚在抖,就过去牵着他让他先站到木头上适应和练习一下,实在不行再想其他办法。小溪上还有另一根独木,但是那根有点湿了,可能他鞋子确实很滑,人变得烦躁,站上去的脚也还在抖。水不深,应该到我膝盖,小溪也不是太宽,我说要不脱了鞋子淌水过去,他说话变得有些冲,但是话里应该听出阴影的味道,他以前好像淌过水,脚被夹住过就害怕了。
“那再往下走走看有没有路”我轻声说。
“不管怎么走导航都要我们过这条河!!”
一会儿他鼓了鼓勇气,说为了我还是决定淌过去了。
他说,如果只是他自己,他会沿着这边的路一直往前走,不过河。
过河的前他看上去需要了很大的勇气,让我录下他过河的经过。其实我也随时准备下去救他呢!
到对岸后他一阵欢呼,见他到那边我随即也过去了,以前他会一直走到有桥的地方,他也为再一次战胜自己而欢呼。
我身上一点食物也没有了,昨晚到现在靠一包瓜子涨肚子过的。从早上到中午滴水未进,饿得手脚发软,水也喝完了。
过河后终于走到轨迹上。
两旁山林慢慢起薄雾。很冷。
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看到前面有少许炊烟。但是走近后一个人也没有,走进那些没有人的毡房,好像很久都没有人住过了,厨房也都全是灰尘。挺奇怪的,饿得没力气,但是心里“泰然处之”。。。
坐着歇息时,相继有两个人从前面的平房里走了出来,我迎了上去,我想要一点水,然后他们便请我们进去喝茶了。这里是这片林区的管理处,这个在这做饭的哈萨克族中年大姐在这工作三年了,加上其他巡视林区的人不过十个不到。
在厨房稍坐,介绍今早上刚挤的奶。器皿上结了一层奶皮子,香醇,我喜欢奶皮子!半碗奶茶下去瞬间暖了好多,现煮的奶茶和现切西红柿拌洋葱拌黄瓜,还有馕,虽然很饿,却也没吃多少,蹭了顿饭。生洋葱味道真的很怪。
这片林区里主要是云杉,还有狐狸狼小棕熊几十个物种,现在上山放牧的人还不是很多。
闲聊了一会儿,我们就离开了。
好像每当遇到这种被邀请到家里吃饭时,杨天辉总会感慨这边的人情味浓厚。我静静听着,我们那边也经常会这样做。
后来一段上坡路,他一直在跟我聊天,见我没接话,他调侃和他一个人走时没有什么区别。。。。
我气喘吁吁:“累个半死哪还有说话的力气啊。。。”
又爬过一个山头,雨天的草原也很美,小黄花开满整片山坡,一直延伸到很远。看满山坡的小黄花,我想变成一只小狗往里跑,可又不忍心。心旷神怡的,好喜欢这满山坡的小黄花,相片拍不出她的美,必须用视频!
山坡的另一边是另一种地貌,云杉草甸,雨天的雾气,让这里显得飘渺。
山顶是牧民圈起来的牧场,满山的牛羊马。
下午慢慢出了太阳,晒的人精疲力尽,沿着轨迹要绕一个大圈,所以我想横穿,杨天辉同意了。只是我没想到路会那么难走,我也真的觉得从山上下来的坡很陡。
横穿下面那片杂草地真的很折磨人,你爬到下面以为是平地了,结果下面还有一条沟,上上下下爬得人虚脱,昨晚一夜没睡,连续高强度爬坡,走着走着感觉都要晕倒,我愣是没休息,只有一个念头,快点出去,他也一直在念叨一路上一直都在等我以他的实力能走更快之类,重复的了两三回。
我也不知道那个草场有多少公里,一口气疯狂暴走,真的快晕倒了。日头偏西时终于走到柏油马路上,前面有座桥,走到桥上坐着再也不想动了。昨天傍晚路边捡的一根棍子被我摸得更加光滑。
经过几个小时的疯狂穿越,累得气都泄了,又累又饿,一点力气也没有。
后来拦到两辆摩托,把我们带到前面几公里的入口,坐到路边等车时,累得只想伏在他膝盖上就那样睡着,不想起来了。
认识杨天辉就是这样的。
这晚后来拦到一辆车回了伊宁。
快到六星街时,我才知道他生气了。
看上去认真又难过,他说他想跟我在一起,那样真实。
突然哭了,心头千思万绪,犹豫、迟疑,害怕失望和受伤,纠结,陷入一个困境。
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回到青旅时已经很晚,多来了几个人,听雨他们还没睡,很累,洗洗就睡了。回来就没跟他说很多话,下意识的会想他会不会多想......只是太累了,明天当面解释吧。。
可第二天一直躺到下午,骑车去市场路上他骑得飞快怎么也赶不上,心凉了半截,到市场后,看到他只顾着自己逛,从昨晚到现在我因他如此纠结,从起床到下午三点什么都没吃,他的心思根本没在我身上,见状如此,越想心里越难受,就自己走了。忍不住哭了。
终究我还是对他抱希望了。
后来他追上来。
我说:“你怎么做人家男朋友的!” 很生气,也很难过。
他说:“我可不要太会做人家男朋友!” 不服气。
让我“试用”他一天,突然就变得关心起我来, 可我却更难过。
一个月前刚注册的小红书,有一天,它给我推送了一条读书,我看到三毛在《撒哈拉沙漠》里说的那段话:
三毛:“如果我不喜欢,百万富翁我也不嫁。如果我喜欢,千万富翁我也嫁。”
荷西:“说来说去,你还是要嫁个有钱人。”
三毛:“也有例外的时候。”
荷西:“那如果跟我呢?”
三毛:“那能吃饱饭就行了。”
荷西:“那你吃得多吗?”
三毛:“不多,不多,以后还可以少吃点。”
我真羡慕三毛有荷西,如果我也有一个荷西,像我这样一根玉米就能吃饱的人,我也愿意再少吃一点。
心里满是忧伤。
第三天,蓝色的喀赞其大牌坊前有许多白鸽,呼啦啦飞走了。旁边的街道像集市一样热闹。我一条巷一条巷走着,心情,很差。
昨天和今天,是他们这里的节日,本想来凑凑热闹的,但是每条巷子都一样冷清。时不时只过来一个人,手里都提着为过节准备的食物,但我完全感觉不到节日的气氛,也看不见人。
下午三点,那个推着斗车的爷爷,他家应该在起房子,又是拉砖又是拉沙。他在我前面走过三次了。有个小女孩好像很喜欢我,跑过来给我一个果冻后又跑开了,跑过来给我一颗糖果,然后又跑开了,穿着暖驼色花裙子在我前面跑了几个来回,这小孩!又跑过来给了我一颗糖,我招呼她过来又害羞。她和她妈妈不知道干嘛去的时候,还不忘回头和我挥手。
......
今天的伊宁冷风习习,一条巷子里我自己坐那,喀赞其的蓝色浪漫也被我染上忧伤的味道。
杨天辉一早就出去逛。没叫我。
后来来找我,我们在巷子里转了很久。
他和那群男孩玩得很开心。
第四天,杨天辉也一早就出去了,没有叫我。又纠结了一天要不要答应他。
傍晚七点,我终于还是去了车站。什么也没带。之前他说,不知道怎么决定要不先分开一段时间。
(如果某些人从未出现过该多好,以前的我根本是不会犹豫的。)
这家青旅里跟今天的天气一样冷清。
晚上十点,他发了一条动态,感觉他很难过,但也让人生气,尽人事听天命尽人事听天命!尽人事才能听天命!
深夜,我自己坐在青旅阳台改成的公共区里坐了很久很久,灯也没开。是枫。
一觉醒来,心情很低落。还是难过。
阴天,凉。听说山上下雪了,我一身单薄。
听老板娘说最近去琼库什台的人少,有个姑娘在这等了两天还没等到车上去,中午到车站时正好见她,我大概已经知道今天的情况了。
自己往城镇边缘走去。我想去琼库什台,今天就去,不想等。努力一番后,拦到一辆车花了三十块送我到了琼库什台入村最早的那个草场把我放下的。
看山那边,真的在下雪,这边也寒气逼人。
顺着路往草原深处走。
好像也走进一个深不可测的水潭里,压在心头那沉甸甸的难受,让人泪流不止,我反手狠狠煽了自己一耳光,可还是不争气,越哭越凶。
第二天我去昭苏找杨天辉了。决心重新开始。
我想他认真了我也应该认真对待。
我也想给心一个归宿。
(直到很久以后才发现,我是个笨蛋。被人耍了都不知道。又惹一身伤。
他从没对我好过,而我们真正在一起的时间,只有这之前的前面两天。)
第二天我去昭苏找杨天辉了。决心重新开始。
我想他认真了我也应该认真对待。
我也想给心一个归宿。
昭苏
据说六七月份才是昭苏最好的季节,这条路的两边会开满紫苏花,还有大片大片的向日葵一直延伸到天那边,拇指大的草莓是这里最独特的味蕾……
在夏塔乌孙古道景区的入口拦到一辆也去县城的车,愿意带我们。一家三口全是哈萨克族人,那个姑娘看上去同龄人,身材是我的两倍,之前在北京还是上海学金融,后来玩金融亏了不记得是几十万还是多少,她父亲觉得她在外面飘也不是那么回事,就卖了几十匹马让她把债还完,让她回草原,在搞养殖。那边有百亩的草原都是她家的,主要种草,供牛羊冬天的食料。
这个小姐姐健谈,杨天辉坐在中间,跟她聊了一路风土人情......
我竟插不上话,尴尬得歪到旁边。
我看向窗外,天那边慢慢浮起泛灰的云朵,夕阳照过去,把云朵和它附近的山脉照亮,那是横亘在新疆土地上的天山支脉,绵长,看不到尽头。
我缓缓闭上眼,把帽子盖过脸,心里淡淡的悲伤。
我没睡着,只是静静靠在车窗上。杨天辉叫我时,窗外已经挂着两条七色的彩虹。天那边,刚才真的下雨了。
这两天,杨天辉跟我说他在昭苏住的那家青旅有多舒适且干净,今天去了以后,真的很干净,只是没有他说的电热毯。也终于看到了他在青旅遇到的那个北京阿姨。六七十岁了,三十年前到昭苏支边,这次特地抽空,从北京到乌市的火车,从乌市到伊宁的火车,再从伊宁转班车,横跨大半个中国,只是为了来看看这片曾挥洒着自己青春和热血的土地。她自己来的,睡在我对铺,很和蔼,很亲切,见我在那套被套就过来帮我。
晚上,走廊里。
他掏出一根烟抽了起来,我直勾勾的看着他:“我也要抽!”他竟真的递给我一支。
我不会抽烟,但我喜欢闻烟草还没点燃前淡淡的香气,很特别。但不喜欢它被点燃后的气味,不过他的烟倒还好。
玻璃窗外的气温几度,星星几点,院子里的花也在睡觉。走廊里的两小时,跟别人吸食烟草时的放松一刻一样舒缓。
据说,昭苏是中国的天马之乡,据说,部队里的宝马都是从昭苏挑选出来的。我对那些不是很感兴趣,但是我想陪杨天辉。
但是,今天让人多失望啊。
他一上车也骑得飞快,我跟不上。上次的前车之鉴,好吧。我也不需要他一直跟在我左右,但是我想,在我过不去的地方,他应该会在哪里等我的,可是没有。
我只知道我们要去天马文化园,但他说前面哪有一个村子会进去看看,我还没来得及细问,他就不见了影,我不知道那个村的名字也不知道在哪里,只是路上远远看不见他,隐约看到他往另一个方向去了。拐过去的方向有一条旱沟,往那边上去的坡度有点大,地上都是碎砂石,看到这个沟时,我很生气,也难过,他没等我。
也等不到人来,那个坡,我上了一小半后上不去了,用力推脚下就滑,不用力就要往后退,还要用力不倒下去,上上不去,我被困在那里动不了,整整好几分钟都保持那样的姿势,全身都在用力,前面依旧看不到杨天辉回来的身影。
这十分钟是那么那么长,脚下任何一个小沙粒一松动,我和车就都一起摔倒,而且车子一定会往我这边压,等不来人也见不到他回来,觉得这么委屈和难过,我上上不去下下不来,我到底来这干嘛!!!
你永远也不知道一个人对你的影响有多大,唐枫都怪你,以前的我,是会直接掉头就走的。
......
我不记得后面怎么艰难爬上去,只记得爬上去后,后半天里手臂腿腰哪哪都疼。
从那个村子出来之后他才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却不认为我会难过。他说不刹车他也上不去,他觉得那条沟我可以,他感觉我和他在一起什么都去靠他,他说我以前也没有他但都可以。
这些话,是那样伤人。
我:“如果是我自己我根本就不会来,如果我过不去我就不去那个农场了!”
今天的夕阳无比绚丽,真的很美。心里,满是忧伤。
你可不可以对我好一点?
第二天,回伊宁的车上,他在看一本关于修复敦煌的专家的书。许久,他轻声说,“都是因为你,让我心神不宁的(看不下书)”。
(我这个傻子,竟记住了这句话。不长记性。愚蠢!第二天人家不也没陪你去医院看皮肤吗。)
到伊宁后,我回暖窝,他说去停泊,后来,他也又出现在了暖窝,在六星街社区跳舞的地方等我,打来很多个电话,我没接到。看到他时,正好回李艳荣的电话。
她说:“我头发剪了,你还没见过我这个头发呢......”“我跟你说,你自己在那边小心一点!”
我:“我长得安全”
她嗔道:“只要是个女的都不安全!”。。。。。。
说着说着,她在那边开始噎住,于是我也开始被眼泪噎住,匆匆挂了电话。
杨天辉说,如果有一天我也为他流泪,他也值。我不知道有一天我会不会因为他流泪,只是不要和李艳荣比,她爱我纯粹,我也是。
晚上回到客栈,跟我的新室友一起坐在院子里聊天,没记错的话也是从西藏过来,也到了喀什。
今晚,才大致知道他之前当了两年的消防官兵,在上海。训练时晕倒住了不知道多久的院,回来后就不敢让他走前线了。他说,他的吃喝嫖赌都是在部队里的时候学的。今晚听他们吃喝嫖赌的大致,以前我总说我的爱好是吃喝嫖赌的空空号头,这回遇到的大概是真的了。
“兵是个好兵,但不一定是个好男人”他说。
我信这句话。
以前是个男护士,在精神病院工作,两年前辞职开始骑行中国,骑了两年,也分手两年。这个姐姐问他是不是因为感情的事才骑行,他说不是。
院子里的氛围很好,虽然只有我们三个人。这个小姐姐也问我怎么没想过找上海人。我们既不想找,也很识趣的不想去接触。
这时,杨天辉说,他就不会娶上海的姑娘,他的话他会娶广西的姑娘。
我这个傻子,那时候愚蠢的以为是因为我,不长记性!第二天人家不也没陪你去医院看皮肤直接走了吗。
这趟出发前突然过敏,之后不是极度干燥就是一直暴晒或者严寒,脸上一直冒痘,杨天辉总是念叨着说我丑还满脸痘,嫌弃让人变得更加焦虑,我说回来就去医院看看,我想让他陪我去,他却先说今天去霍城。
我这个傻子,当时什么也看不出来,第二天从六星街走过,见路边的桑葚开始熟了,见别人上树摘,我自己就到树下捡。还想,要是杨天辉在就好了。真就那样想的。
……
回头看看当时,自己都想流泪和心疼,你这个笨蛋,人家都没把你放在心上,人家只是玩玩,掏什么心!它很贵的!钱买不到的!
为什么那时候出现的是这样一个人。去年十月我开始想,如果那时候杨洪杰也去了新疆该多好,换成蜀黎也好。起码他们对我都是真心的。
也像别人说的那样,都活了二十多年了,跟十几岁相比已经是一大把年纪了。
说起来也惭愧,就是挺笨的。这么多年,只是学会了和生活交手,对男人真的不了解,从十七岁后一直都是一个人生活,后来也一个人漂泊,虽然漂泊了几年,也还是只学会和生活斗。心里,也还是十七岁模样,一样纯粹,也一样傻X。突然想起高二那年,那天晚读 小妹也说过我白痴。也惭愧,这么多年愣是这样了,感觉好像也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