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文说到,孔老夫子将研究《易经》的心得,整理出了十篇文章,即「十翼」。
一般讲解《周易》的书籍或文章,都从这「十翼」开始讲起,通晓阴阳变化之理,就能更好的理解卦。
讲解「十翼」多用《系词》作为开篇,但一大堆天尊地卑的概念倾倒下来,讲得吃力,读起来更吃力。
那小刀便从「十翼」中的另外一篇《说卦》开始吧。
《说卦》共十一个段落,平均下来每个段落不过百余字,浅显易懂,信息量大。作为提兴趣、引入门的科普性文章很是不错。
这十一个段落,可以分为上下两部分,上半部分讲解了「八卦」的排序及其成因,下半部分着重于「八卦」各自的性质与代表物。
本篇文章,就先来讲《说卦》的上半部分,讲讲卦序。
「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
这句话再熟悉不过,但究竟是怎样一个「生」的过程,先看下面这张图。
这张图,要自下而上、自右至左去看。导演陈凯歌先拍了《无极》,无极中便生出「太极」。
阳气清,上升;阴气浊,下降。于是,生出了「阴阳」来。
需要注意的是,始终要记得两个原则,第一,阳中永远包含有阴,阴中永远包含有阳;第二,阳在最盛之时会开始生出阴来,阴在最盛之时会开始生出阳来。
上述原则,在「十二辟卦」与「七十二物候」中有非常精彩的表现,不过那是另外一个话题了。
太极所生出的阴阳,继续化生,生出了「四象」,即太阳、少阴、少阳、太阴。
注意,太阳与少阴,都是从一阳中生出;太阴与少阳,都是从一阴中生出。
这个「四象」,可以简单的理解为一年四季,太阳为夏,少阴为秋,太阴为冬,少阳为春。
四象继续化生,便生出了「八卦」,即乾、兑、离、震、巽、坎、艮、坤。
乾代表天,坤代表地,离代表太阳与火,坎代表月亮与水,震代表雷电,巽代表风,艮代表山,兑代表湖泊河泽。
八卦当然能够继续化生下去,但上古先贤只记录到八卦为止,因为已经足够使用了。
这天地间,最大的八个象,已经都容纳进去了,增一不可,减一也不可。所以用这八卦,足以描述这天地间的万事万物了。
好了,下面开始《说卦》的正文:
一
昔者圣人之作《易》也,幽赞于神明而生蓍。参天两地而倚数,观变于阴阳而立卦,发挥于刚柔而生爻,和顺于道德而理于义,穷理尽性以至于命。
上古圣贤在通晓了宇宙的神秘规律后,创作了《周易》,并且衍生出占蓍之法。蓍shī本意是一种草,引申为占卜之法。
在上古时期,大家所熟知的占卜之法是烧龟甲,但龟甲难得,也不是任何人都可以使用的。而蓍草占卜,就友好很多了,随手草木,通过一套复杂的运算法则,得到卦象,用以占卜吉凶。
但因为这套运算程序太过复杂,之后演化为用三枚铜钱进行占卜,就是金钱卦,也叫文王卦、文王圣卦、六爻卦。
先贤们度量天地间的万物而定出数列,观察阴阳交互与演化的现象而作出了卦,理解了刚柔相济的原则而作出了爻。
注:爻就是组成卦的笔画,一笔画成的「—」为阳爻,中间有断开的「- -」为阴爻。
这些数列、卦、爻顺合了宇宙的规律与现象,合理统一。于是就可以用于解读事物的义理、性质,论断人类的终极命运。
二
昔者圣人之作《易》也,将以顺性命之理。是以立天之道曰阴与阳,立地之道曰柔与刚,立人之道曰仁与义。兼三才而两之,故《易》六画而成卦;分阴分阳,迭用柔刚,故《易》六位而成章。
昔日圣贤作《周易》,为的就是顺应宇宙万物的规律。所以用阴阳法的则来论定天道,用柔刚的性质来论定地道,用仁义的标准来论定人道。
将代表天、人、地的三画卦,重叠起来,组成《周易》中的六画卦。
注:上文中所说的乾、兑、离、震、巽、坎、艮、坤,称为八纯卦,每一卦由三个爻组成。这八个纯卦,再两两重叠,共有六十四种组合方式,即《周易》中的六十四卦,每一卦由六个爻组成。
有了这六十四卦,分别在论以阴阳、柔刚,就可以阐明天、人、地的道理与规律。
三
天地定位,山泽通气,雷风相薄,水火不相射,八卦相错。数往者顺,知来者逆,是故《易》逆数也。
从第三段开始,终于讲到了卦序。
八纯卦的排序方式有两种:先天八卦、后天八卦。
这一段讲的就是先天八卦的卦序。
乾一、兑二、离三、震四、巽五、坎六、艮七、坤八。
乾、兑、离、震从最上方逆时针排列;巽、坎、艮、坤顺时针排列。
占卜中,推测往事,按照顺时针去数;占问未来,按照逆时针来算。
先天八卦掌管时间,所以按照逆推卦序。
四
雷以动之,风以散之,雨以润之,日以烜之,艮以止之,兑以说之,乾以君之,坤以藏之。
这一段讲述八纯卦的性质:
震为雷,可以鼓动、兴起万物;
巽为风,可以吹拂、播撒万物;
坎为水,可以滋养、润化万物;
离为火,可以照拂、干燥万物;
艮为山,可以终止、精致万物;
兑为泽,可以涤清、愉悦万物;原文中的说字通「悦」。
乾为天,可以掌管、主宰万物;
坤为地,可以长养、藏养万物。
五
帝出乎震,齐乎巽,相见乎离,致役乎坤,说言乎兑,战乎乾,劳乎坎,成言乎艮。
万物出乎震,震东方也。
齐乎巽,巽东南也;齐也者言万物之絜齐也。
离也者明也,万物皆相见,南方之卦也;圣人南面而听天下,向明而治,盖取诸此也。
坤也者地也,万物皆致养焉,故曰致役乎坤。
兑,正秋也,万物之所说也,故曰说言乎兑。
战乎乾,乾西北之卦也;言阴阳相薄也。
坎者水也,正北方之卦也;劳卦也,万物之所归也,故曰劳乎坎。
艮,东北之卦也,万物之所成终而所成始也,故曰成言乎艮。
依照上一段所陈说的八纯卦的性质,可以推演出八卦的地理方位,即后天八卦方位。
注:先天八卦掌管时间,记其卦序;后天八卦掌管空间,记其方位。上图的方位与地图正好相反「上南下北、左东右西」。
万物萌发于「震」方,即东方,春分时节;
齐备于「巽」方,即东南方,立夏时节;
「离」为光明,万物欣欣向荣,为南方,夏至时节,圣人面南而明,所以坐北朝南、治理天下;
万物在「坤」方得到畜藏与养护,即西南方,立秋时节;
「兑」为西方,为秋分时节,万物茂盛、欣悦;
「乾」为西北,为立冬时节,阴阳闭塞不通,万物战栗;
行至「坎」,为北方,为冬至时节,万物劳倦;
「艮」为东北,为立春,万物至此终结,又重新开始新一轮的生命循环。
六
神也者,妙万物而为言者也。动万物者莫疾乎雷,桡万物者莫疾乎风,燥万物者莫熯乎火,说万物者莫说乎泽,润万物者莫润乎水,终万物始万物者莫盛乎艮。
故水火相逮,雷风不相悖,山泽通气,然后能变化既成万物也。
这一段是对上文知识点的一个总结,孔老夫子发出感叹。
宇宙天地万物的神奇玄妙,莫不在这规律之中。
《说卦》的前六篇讲解就到这里。
「知识点」
八卦的名称、性质、先天八卦顺序、后天八卦方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