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我上一年级的情景。一年级只有两个班，一班和二班。两个班门对门，都在一楼的尽头。一班的教室朝着操场，阳光充足。二班的教室背对着操场，略显得有些阴暗，连带着教室里的桌椅板凳也看着那么旧。一班的班主任是位快退休的老太太，戴一副黑框眼镜，不苟言笑。我在二班，班主任照例是教语文的，却是个漂亮的年轻姑娘，姓税务局的“税”，读作“瑞”，和我们学校里一头长发的音乐老师结婚不久。
第一天上学我妈也跟去了，回来以后很不满意，说一班桌椅新老师老，样样都比我们二班好。我一向后知后觉，听了我妈的话才知道原来“椅不如新，师不如老”。
好在学校发了书，这回一视同仁了，一班二班都是一样的新书。书有《语文》、《数学》，拿回家连忙小心翼翼地裁了挂历纸包好，连封面长什么样子都没来得及看清。
除了书，还有一张课程表。印象中每个班只有一份，是贴在教室里黑板一侧的，大家自己拿了纸笔去抄回家。至于一年级小朋友怎么会抄课程表，我的记忆已经模糊了。课程表上的内容也很简单，每天不外乎语文数学、数学语文，每周有那么几堂体育、劳动、唱歌之类的“副课”——对，我记得很清楚，不叫音乐课，叫唱歌课。
这都是几十年前的老皇历了。女儿如今上一年级可满不是那么回事。
受到疫情的影响，加拿大新学年的计划一改再改，直到开学前一周我们才陆续收到教育局和学校的正式通知。急急忙忙一通准备，紧张多过兴奋。对小姑娘而言，翘首期盼了那么久，终于要上一年级了，既憧憬又忐忑。对我们来说，接送、午饭、课后安排，一时之间少说也有十几件大小事情需要做决定，只盼着把她塞进校门就算完事大吉，哪还顾得上找张课程表来看看？
开了学还是不知道她的课程表。加拿大的小学，一个班一个老师，几乎所有课程都是这一个老师教，所以就算问问孩子上了什么课、见到几个老师，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你今天在学校上什么课了呀？”
“老师带我们唱歌，说法语。”这是小姑娘的回答。
“还干了什么？”
“画画，涂颜色。”
有时候会有一点新鲜东西，比如班主任之外班里又来了个老师。
“今天我们有一个另外的老师。”
“哦，她叫什么？”
“不知道，是个老奶奶老师。”
“她教你们什么呀？”
“嗯....”
过了几天，知道“老奶奶老师”的名字了，可还是不大说得明白她教什么课。
问不出来，看也看不出来。书包几乎是空的，没有书。只有一本厚厚的日记本，每天带回家能看见上面写了一行字的课堂作业。就凭这每天一行的课堂作业，我们还是搞不明白她有些什么课程。
再加上小姑娘上的是浸入式法语班，都是些家里没有法语语言环境的孩子，需要在几个月里面掌握基本的法语会话，以便接下来小学几年的所有课程主要使用法语教学。这样一来，刚开学这段时间老师着力于教给孩子们法语的入门知识，创造语言环境，其他课程相对减少。我们做家长的就更迷糊了，弄不清哪些课是本来就不在计划之中，哪些是为了学法语暂时让道。
弄不清当然得问问。疫情期间家长不能进入教室。上学的时候送到教学楼门口小朋友自己走进去，老师在教室里面等着，放学时老师送到门口。每天家长能见到老师的时间只有这么一个照面，来不及多问。于是给老师发了邮件，问问教学安排。老师回复得也干脆——我们按省里的教学大纲安排。
好在老师的回信留了个尾巴，说十月份开始会每个月发一封简讯给家长，里面有当月教学计划。好吧，我们老老实实在家等着。终于，开学差不多一个月以后，我们收到了老师发来的十月简讯，总算是弄明白了小姑娘每天上些什么课。
简讯是班主任发来的，一开始就介绍了本班的另外一位老师，她教科学、音乐、健康、戏剧和舞蹈。“老奶奶老师”居然教这么多课，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不过，很显然，班主任的上课时间仍然是大头，因为小姑娘告诉我“老奶奶老师”并不是每天都出现。
介绍完了老师，简讯列出了一个详细的十月教学内容，包括各科课程的教学目标。果然，法语学习是最主要的内容，听、说、读、写各有一长串。
四项当中，“说”颇有些超过我的预期，因为从十月开始每个月会有一次演讲。一年级，刚刚学了几周外语，就要站上台去用外语演讲，我总算知道我在加拿大遇到的那些同学同事为什么一个个都那么能说了！
看过老师发来的“课程表”，我心里多少有了底。再一想，老师说她的教学安排全部遵从按照省颁大纲，当然也应该把大纲找出来看看。到教育局网站一查，小学1到8年级的课程大纲每门学科各是一本，分别介绍了课程目标，教学内容，以及每个年级具体的要求。
Language 语言。听说读写，就是语文课。
Mathematics 数学。华人家长普遍觉得加拿大的基础数学课程太浅，看了一下大纲，一年级的内容分为五块：数字的概念、计量、几何与空间概念、规律与代数、数据管理与概率，重概念轻计算。
French as a second language 外语法语。安省绝大多数家庭使用英语，法语是作为外语来学习的。教育局提供三种不同程度的法语课程，一是普通的外语课，二是扩展的外语课，二者课时不同，但都是作为一门外语来教。第三种就是小姑娘上的，浸入式，以法语为课堂使用的语言。
Arts 艺术。包括舞蹈、戏剧、音乐、视觉艺术四大板块。
Health and physician education 健康与体育。跟我理解的体育课有所不同，这是一门包含生理卫生、精神健康、体育锻炼、健康生活方式方方面面内容的课程。一年级的内容包括管理自己的情绪、应对压力、日常体育锻炼、安全教育、运动技能、健康饮食、个人卫生等等。
Science and technology 科学技术。这又是一门包罗万象的课，一年级的内容分为生命系统、结构与机械、物质与能量、地球与空间。高年级的大纲略有不同，但也是在这样的框架中介绍物理、化学等学科的基础知识
Social studies 社会研究。这门课有两个版本，1到6年级统称为社会研究，7到8年级则分为历史和地理两门课。这门课在1到6年级系统地介绍社会组织运行的方式，社会问题的研究方法，以及社会科学的主要概念。一年级的课程内容包括人在社会中的角色和责任、人与社会的关系等等，同时还会教给小朋友使用和绘制图表、地图和地球仪。
Native languages 原住民语言。这是选修课，旨在帮助原住民家庭的孩子掌握本民族日渐衰落的语言文化，但非原住民家庭的孩子也可以根据兴趣去学习。
老师发来的十月教学内容中对社会科学和视觉艺术一笔带过，而科学、舞蹈、健康等等则没有提到。看样子浸入式法语教学的起步阶段还是以语言学习为主。不知道下个月的课程表会是个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