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秒

  玻璃晴朗，橘子辉煌——北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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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是最狡猾的东西，总是悄无声息离去。不过也都怪苏南记性不好，总是忘记这一秒，或者说是上一秒在做什么。可能是现在刚好站在了斑马线上，随着人群一起移动在大地的琴键上。双目所及是马路斑驳褪色的白漆，双耳所闻是周边人群细碎的脚步声和汽车低沉喘气的轰鸣。人群的细语听得不够真切，太阳的光芒使她有些晕眩。眼前的人群突然骚动起来，她正想去凑个热闹，才发现引起骚动的人正是自己。

  “你吓死我了”苏南缓缓睁开眼睛，医院的冷色调不停地刺痛她的脑袋，居然在马路上晕过去了啊。还没完全弄清楚状况就听见瑶柔大呼小叫。

  “苏南，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是你千万别憋着，你也不哭也不说，你把自己憋坏了怎么办?”苏南心里正在回想瑶柔说的是什么事情让自己难过，于是努力回忆自己晕倒前发生的事情。发现几度搜索无效，只好放弃。

  瑶柔说罢见苏南一副双眼无神，目空一切，仿佛超脱世俗的样子遍又继续说道“苏南，你都失恋两年了，是时候该放下了，这两年，你不是对着天空发呆就是半夜梦游，我想听你哭，可你老说自己没有眼泪。今天早上你说联系了一个什么番老板，结果人还没见到先倒在了马路上...”苏南实在头疼得厉害，什么男朋友什么失恋两年，她通通没有印象，也根本记不起自己什么时候谈了恋爱。只好打断瑶柔缓缓说道“我好像不记得你说的这些事情了”，瑶柔像是被惊着一般，她问，你记得我是谁吗?苏南点点头，这个从小到大连上厕所都有手牵手的跟屁虫她怎么会忘。“那你还记得他吗?”瑶柔挪了挪坐在病床边角的屁股握住苏南的双手往前凑。苏南觉得一向表情夸张的她难得有这么严肃正经的一面，她问“他是谁?”苏南确实想不起，好像这个人跟她有过一段情缘?可是为什么脑海连一点记忆也没有。

  “你把他忘了?”“不对，你是不是骗我的?”“你真把他忘了?”瑶柔不禁自问自答起来，觉得失忆这事来得实在蹊跷，只好把主治医生叫来，医生回复，病人的大脑确实存在记忆缺失的迹象，除了家人朋友，把某些事情选择性隐藏了起来。听完医生诊断结果的瑶柔忍不住同情起这个命运坎坷的挚友，决心趁这次机会彻底斩草除根，绝口不提那段过往。

  这下轮到苏南着急了，她好不容易从虚弱中缓过神来，心中有太多的疑问，她只记得两年前她和瑶柔相依为命来到Z市，租了个小80平的房子开始奋斗。苏南喜静，也爱看书，多是些情情爱爱的小说，于是进了家报社做做文员一类的工作。偶尔码码字，不过并没有什么好的进展。瑶柔可就不一样啦，会说话也勇敢，进了一家公司才一年时间就做到人事部门的经理，简直活成了新时代的女性标杆，令苏南羡慕不已。除了两人的奋斗，苏南对瑶柔口中的那个“他”好奇不已。生活好像没有他，所有的记忆也好像没有任何断裂。可是任苏南怎么询问，瑶柔也是一副木蛤蟆死蛤蜊一样闭口不言。瑶柔说“你睡吧，你好久没这么安稳睡过了。等你醒来，我就把一切都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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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南?苏南～苏南—苏！南！”瑶柔拍了拍坐在沙发上也能一秒睡着的苏南，这码字的活真不是人干的，白天写不出东西，只能靠晚上熬，熬完了也没人看，看了也没人收，真不知道是这些伯乐太少还是千里马太容易被埋没。她早就应该劝苏南放弃这种无聊的作家梦的。她想她要是有苏南这一半学问，也不至于迟迟在这个经理岗位上停滞不前。苏南抬手揉了揉脑袋，睁开困乏的双眼，电脑还摆在茶几上，word里面是还没码完的玛丽苏凄惨爱情。咖啡喝了一半，冰冷的事物如同千百年从未挪动过那样。

  “瑶柔，你现在可以说了吧”苏南气愤到，好歹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居然也来这套藏着掖着行径。

  “什么事情?你怎么了?现在都凌晨两点了，可以洗洗睡了。”瑶柔被苏南问得一头雾水，这不会才一个转头的功夫就傻了吧。

  “就是那个他啊，你快说。我都没有耐心了。而且我都睡了一个下午，我现在不困。”人类真是太会狡辩了，居然对已经许诺的事情视之不见。

  “什么那个他?苏南你不会病了吧?你也没睡啊。”瑶柔严重怀疑苏南码字码到走火入魔，刚刚明明看见她抿了一口冷咖啡靠在了沙发上，她转头翻到一个小说的新奇点子想给她看，这一个转头的功夫，怎么就说话奇奇怪怪的。

  按照瑶柔的说法，这一秒，苏南只是做了个梦。现实里没有番老板，也没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