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语选释系列之八:雍也篇第六.上

6.2 仲弓问子桑伯子,子曰:“可也,简。”仲弓曰:“居敬而行简,以临其民,不亦可乎?居简而行简,无乃大简乎?”子曰:“雍之言然。”

姑且抛开关于子民治理的时代束缚,此句释义为外圆内方的涵义应无大过。

6.5 原思为之宰,与之粟九百,辞。子曰:“毋!以与尔邻里乡党乎!”

个体层面的善行或者说道德是有可能和集体选择相悖的,从个人意义上讲,不领俸禄似乎是为国家节省了开支,但与此同时,却不经意会破坏国家制度,孰轻孰重?

6.7 子曰:“回也,其心三月不违仁,其余则日月至焉而已矣。”

这句话让我们获得了对达到“仁”的另一种认识途径,即在追求“仁”的具体过程中是有位次,状态或者直接说高低程度上的差别的。为什么颜回能三月不违仁,而其他人只是偶尔做到呢?合乎情理的解释大概只能是颜回的修为较之他人更高更深而已。另外,尽管如此,颜子以儒家复圣的尊崇地位,也不过三月不违仁而已,可见“仁”的终极性和理想性,或者说开放性,连圣人还都需要不断学习以“近仁”,谁还能不去学习呢?

6.11 子曰:“贤哉,回也!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贤哉,回也!”

这是论语中对颜回最为后世熟知的评价,也是中国文化中最为知名的典故之一,我们就借这个机会来讨论一下与颜回相关的事情。众所周知,颜子是儒家的复圣,汉语中“复”的语义大体是“再,又”的意思,带有确认的意味,所以“复圣”显然不是随便用的。孔夫子是儒家的圣人,那么复圣从某种意义上就是对圣人的确认,或者说,所谓复圣,和圣人的地位是等同的,区别只是圣人是彰显于世的,是“阳”,而复圣是潜在的,是“阴”。为什么这种确认是如此的弥足珍贵呢?我想举个不算太合适,但也许多少能参考的例子来说明,这就像我们现在做科学实验,一个学者总不能说某个现象只能是他个人有能力观察体会到,而旁人无法验证,这是荒谬的。大致同样的道理,圣人是我们所有普通人的榜样,这种榜样当然更需要某种特殊的确认,这是一种对人所能达到的人格状态,精神状态的复核,这既是文明的需要,也是历史的需要,更是人的需要。这样我们就能明白颜子在儒家中地位的无比尊崇,比之余其后的儒家述圣,宗圣要高出一个位次,至于亚圣孟子就更不用说了。

另外,对“回也不改其乐”一句的解释历史上也众说纷纭。颜回到底以何为“乐”呢?而且还是不改其“乐”,那么至少说明这个“乐”的状态原已存在,而且它无法被外部的条件和环境所冲击和剥夺,它只与人的存在相系联。那就只能是一种纯粹内在的精神状态了,现在的问题是对这种状态其实际内容的确定,在这个问题上大费周章的原因是这种状态我们在宗教徒,不管是一神教徒,还是佛教徒的群体里其实经常得见,一般将这种精神状态称之为宗教体验。那么显然,儒家也具备这样的宗教功能,虽然文中并没有直接提及颜回所“乐”何物,但是考虑到儒家一贯的清明理性的根本诉求,可以基本判断,颜回所经历和沐浴到的“喜乐”绝不简单是上述宗教体验所引致的迷醉和沉浸,而毋宁是由于对历史和文化的了知所带来的崇高和浩荡。再考虑到颜回贵为儒家的复圣,那么他所开创的这样一条隐逸而高贵的道路,与孔夫子的彰显和进取,一阴一阳的融合共通,就更具文化的魅力和深情。

6.12 冉求曰:“非不说子之道,力不足也。”子曰:“力不足者,中道而废。今女画。”

难道我们说孔夫子真的认为“力不足者,中道而废。”吗?我想不是,儒家强调有教无类,这当然也包括了找藉口不学习的对象,比如文中的冉求,那老师的责任恐怕首先就是先打破他的所谓藉口。比如对于一个藉口怕水而不学游泳的人来说,教练的首要责任应该是先让他下水再说。

6.13 子谓子夏曰:“女为君子儒!无为小人儒!”

何谓“君子儒”,何谓“小人儒”,历史上众说纷纭。且一直以来的传统都是褒奖“君子儒”,贬斥“小人儒”,我在此尝试着提出一个新的解释。即所谓“君子儒”,“小人儒”只是儒家不同位次,不同阶段的学习历程,因人而异,有高下之分,但无尊卑之说。毕竟只要存心学习,就是正道。我们再稍微具体一点来说,此处的“君子”结合时代因素,一般所指为贵族,士大夫等社会上层,参考孔夫子时代的社会意识形态,这些人是承担国家责任,历史责任的人,他们要学习的内容显然是以此为出发点的。那么所谓“小人”,我们说过一般是指“民”,普通民众显然承担的主要是具体家庭,宗族的责任,那么学习的起点也自然是由此开始,甚至可以简单说,“小人儒”就是“君子儒”的起点,而后者是前者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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