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楼下的危机
熟悉的清晨、熟悉的雾霾、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公交车、熟悉的早点摊、甚至熟悉的等候公交的乘客。当然,任何人把这样的生活重复三个月,都会无比熟悉。
三个月前,顾飞刚从大学毕业,远离了那个熟悉的小城市,来到这个很多人挤破头都要来的一线大都市。高楼林立,车水马龙,摩肩接踵,人潮人海。
当一个城市人口超过1000万的时候就会拥挤,何况一个人口接近3000万的国际大都市。
顾飞住的地方很远,距离公司至少需要2个小时的车程。没办法,刚毕业没有多少钱,还得还学生贷款,日子过得很紧巴。好在公司包吃包住,这才没有让他的荷包承担了太大的压力。
公交车挤满了人,一个个衣着光鲜的都市男女们都在低头看着手机。顾飞不想看手机,刚买的手机刚被小偷顺走,又没钱换新的,只好买了一个诺基亚老人机凑活着先用。
百无聊赖之际,开始观察车子上的人们。一对老夫妇颤颤巍巍的坐在后排,互相在说些什么,看上去年龄得有70多岁;一个六七岁的孩子牵着妈妈的手自顾自地玩耍,他的母亲正在扣手机。
当然更多的青年男女们将自己的目光全部集中在手机上,丝毫没有注意旁边人的动态。
这个时候,顾飞忽然发现一个很奇怪的人,穿着厚厚的外套,带着墨镜,捧着一本书默默的看着,书的名字看不太清,好像是成功学方面的书。
要知道现在是9月份,天气还很炎热,戴着墨镜还能解释,厚外套,呵呵?难道是个纹身的流氓,怕吓着旁人才故意做掩饰?
下了公交,换乘地铁,从沙丁鱼罐头出来,进入另一个沙丁鱼罐头。
到了公司楼下,电梯门前已经排了长队,看上去至少二三十人,一看势头不对,果断爬楼梯,虽然公司在25楼,但按照等电梯的速度,等顾飞走上去了,也不一定能进入电梯。
当顾飞拖着疲惫的身躯进入公司的时候,前台杨MM挂着迷死人的微笑看着顾飞,表情甜得让顾飞YY了半天。“顾飞,迟到15秒。”这句话让顾飞的YY顿时无影无踪。
要知道这是顾飞这个月迟到的第3次,3次以上,这个月全勤奖泡汤,虽然只有区区的200元,但蚂蚁再小也有肉啊。谁让顾飞就是一个穷屌丝呢。
屁股还没坐热,卡死的电脑刚刚启动,顶头上司张经理悄无声息地走到了顾飞的背后,而此时此刻顾飞正在伸懒腰,伸展的双臂碰上了一个软软的东西。扭头一看,张经理已经满面乌云地盯着顾飞。
“上班3个月,迟到3次了啊;三个月就搞定三个客户;公司是养闲人的吗?要不是看在你姐姐是我老公妹妹同学的份上,我早就让你滚蛋了。”
张经理说这话的时候,胸脯一鼓一鼓的,一张老脸已经涨得通红,厚厚的眼镜背后一双小眼分外有光。如果这光可以化做利剑,估计顾飞已经死了好几回了。
“经理,我这不是……”
“不要找理由。”还没等顾飞说完,张经理已经打断顾飞的话。
“我没有找理由,我不是住得远嘛。”
“这是借口吗?明摆着你就没有努力工作,这是最后一次警告,要知道3个月的试用期马上到了,到时候你完不成任务,等着滚蛋吧。”
话音未落,张经理扭着屁股转身走了,空气中漂浮着香奈儿香水的味道。
顾飞贪婪地吸了一口,奶奶的,长得那么老,品味还挺高,真是糟践了香水。
张经理名字叫张学敏,老板的妹妹,当初老板招聘顾飞进来的时候就很不喜欢顾飞,说顾飞长得太嫩,没有经验。
学历虽然高,但是专业不对口,另外小城市家庭出身,整体气质不符合高端产品的销售。
忘记说了,顾飞是销售奢侈品的,公司所有销售人员平常上班要么开车,要么打的,当然这些公司都报销;只是顾飞住的太远,出租车太少,不得已还得挤公交。
因为这一点,张女士也老挤兑顾飞,说顾飞降低了公司的逼格。
“飞哥,眼镜张又给你难听话了?不要难过,习惯了就好,她就那样。”说这话是顾飞和一起进公司的卓一航,没错,就是和白发魔女老相好名字一样。
顾飞很郁闷,安慰人的时候说的都是这一套,一点创意都没有,你就不能说,飞哥,别生气,中午请你吃饭这种话吗?这样虽然心里难受,胃好歹不难受。
顾飞摆摆手,表示自己早已练就金刚不坏之身,这种语言打压只是小菜一碟。
不过顾飞也很嫉妒这小子,虽然和顾飞一起进公司,但是业务量是顾飞的几倍。人长的帅,话说得甜,几个大客户都是富婆,动不动都是买一堆东西,张学敏每次见他都是迷人的微笑,就差以身相许了。
日升日落,一天中最惬意的时光终于来临了。
一声巨响打破了下班的惬意,一声尖叫打破了宁静。
“出事了,出事了。”公司嗓门最大的刘凯尖叫着跑进公司大厅。几个准备收拾东西回家的同事有点意外的看着刘凯。
刘凯满脸惊恐的指着落地窗,窗户上溅满了鲜血和白色的东西,一具男尸摔在平台上,手正好搭在顾飞们公司的落地窗上,脸上血肉模糊,眼睛却还没有闭上。
如此场景,心理素质稍微不好就有可能直接晕厥,更何况顾飞这个刚从学校毕业没多久的学生。所以,很正常的,很没出息的,顾飞昏过去了。
当然,要交代一下顾飞的写字楼,总共40层,顾飞们公司位于25层,外边是一个巨大的平台,夏天的时候经常作为露天吧台。
等顾飞醒来的时候,卓一航和前台杨MM大眼瞪小眼的看着顾飞。眼睛中没有丝毫关切的意思,只有两个神情,鄙夷和嘲笑。
顾飞知道他们在笑话他像个娘们似的直接晕倒,赶忙转移话题,问道:“咋回事啊?那个人是谁?”
“现场已经被封锁了,张经理已经给全体员工放假了。几个女员工,当然,也包括你,对当时的场景还心有余悸。
至于摔死的那个人,现在还不知道身份,听刘凯说是在30楼一家金融公司工作,尸体已经被送到太平间了。”卓一航说道。
杨MM认可的点了点头,笑着对顾飞说道,“看不出来啊,顾飞同学,晕血啊,这可和你的身板不相符啊。”
这是顾飞的弱项,虽然顾飞身高185,体重80公斤,但是从小就晕血,小时候连看老妈杀鱼都不敢。
留下杨MM和卓一航吃了个饭,顾飞开始收拾东西,准备一周后回家。
张学敏给了公司员工1个月的长假,由于这种事情对于何一个公司而言都十分晦气,警方也要调查取证,因此可能很长时间都无法正常运转了。
之后的一周,一直窝在家里没有出去。期间卓一航找过顾飞一回,说死者的眼睛依然没有闭上,死者的身份倒是确认了,30楼金融公司的操盘手。
“根据我的消息来源,警方目前推测是自杀。死者之前曾是几个大富豪经纪人,负责帮助这几个富豪管理资金,这段时间经济行情不好,黄金、股票、石油大跌,富豪们的资金损失不少,操盘手怕这些富豪秋后算账,惊惧之下只好跳楼自杀。”卓一航若有所思的说道。
“你说的这些可靠吗?”顾飞有点怀疑的说道。
“绝对可靠,这可是顾飞那几个富婆客户告诉我的,她们中间有几个的朋友是其中一个富豪的老婆。”卓一航说道。
顾飞没有再说什么,这个社会中总有人要死,只是这次死的离自己近了一些。
回家巨变
一周后,回到家中。
大都市的气候太差,雾霾天,大风天,沙尘暴让自己的皮肤饱受袭扰,还是家乡柔柔湿湿的空气很舒服。
3个多月没有回家,顾飞的妈妈一见顾飞就说他瘦了。其实顾飞来之前专门称了一下体重,比大学毕业足足胖了10斤。
在家什么都没做,就是陪老妈说话,逛街。至于顾飞的老爸,这么些天就回家了一次,说是处理一宗凶杀案,凶手太狡猾,几乎没有任何有效的线索。
顾飞的老爸顾云轩是市里公安局的刑侦副队长,当了一辈子警察,结果顾飞却没有继承他老人家的衣钵,他也挺开明,也没有怪顾飞。
正在给母亲打下手,顾云轩风尘仆仆的回来,同来的还有两个中年人,看起来饱受风霜的样子。
“吃饭了没有,我们正做饭呢。”老妈心疼的看着老爸说道。
“没呢,忙的顾头不顾腚的,对了你多做一些,这是我两个朋友,刚从外地来。”顾云轩脱下衣服,洗了洗手,招呼两个人坐下。
顾飞赶忙出来给两个人倒了两杯水。他们看上去很陌生,顾飞不记得自己父亲有这样的朋友,可能又是哪个案件的目击证人吧。
吃完饭,顾云轩又要出去,两个人要跟着过去,却被顾云轩要求待在自己家里。“这些天你们就在我家里,家里小,你们现在沙发上挤挤。
等案件有进一步进展,我再通知你们。”顾云轩严肃的看着他们。
“可是……”他们欲言又止。
顾飞的母亲倒是没有说什么,作为一个警察的家属,她对于这种事情早已司空见惯,看情况顾云轩是想保护这两个人,毕竟没有人敢到警察家属院来拿人的。
“给你们添麻烦了。”两个人讪讪的说道。眼睛中拂过一丝感激,更多的却是难过和愤懑。
顾飞的母亲是个很贤惠的女人,给这两个陌生人安排好了睡觉的地方,便来顾飞的房间看顾飞。
“看来他们又是你爸要保护的证人,看上去他们似乎有很多难言之隐。”母亲静静的说道。
顾飞看着母亲,静静的握着她的手,顾飞知道她不害怕危险,只是在担忧顾云轩。
“妈,我爸是何种英雄人物,市里面的散打冠军,枪法也很棒,谁敢惹他。就是他儿子我,怂包一个,还晕血。”顾飞笑着安慰母亲。
母亲轻轻一笑,走出了房间。
第二天,顾云轩回来了,眼睛里都是血丝,看上去一夜没睡。
“你们现在跟我走,去局里录下口供,然后跟着我去京基市,有地方警察带着,你们的事情一定会解决。”顾云轩说道。
“问问儿子什么时候回去,正好也是他在那个城市,和顾飞一起吧,一路上也好和这个小子聊聊。”看着出来的母亲说道。
于是乎,顾飞提前回到京基大都市。
路上,顾云轩跟顾飞说起这两个人的事情。
两个人是顾飞的家乡的两个生意人,年龄较大的叫做刘长波,年轻的是他的堂弟刘长龙。
刘长波的儿子刘辉大学毕业之后在京基都市工作,短短5年时间就站稳了脚跟。由于工作太忙,一直和家里人聚少离多,就是电话也是偶尔才打一个。
直到两周前,刘长波接到儿子的电话,原来儿子已经被京基市警察局扣留。
按理说,任何家庭出现这种事情都慌作一片,但刘长波毕竟在生意场上多年,很快冷静下来。
询问儿子事情原委,原来儿子公司一个员工跳楼身亡,儿子作为死者的上级领导,平日与死者相处较好,但死者临死前一段时间与死者发生了严重的冲突。
警察在调查死者的房间,电脑发现,死者生性懦弱,惰性较大,而刘辉一直对员工极为严厉,甚至可以说是苛刻,死者对刘辉十分愤恨,在电脑中也发现了很多仇恨刘辉的文字内容。
仅凭这些东西当然只能说明死者心胸狭隘,心理承受能力小,自杀和刘辉没有任何关系。
可是警察调查刘辉,以及清查公司账务发现,刘辉曾经让死者代替自己收受了几笔回扣,金额巨大,之后却没有返给死者。
值得一提的是,在刘辉电脑中甚至发现了要开除死者的信函,但这也不能说明刘辉有杀人动机,况且死者是跳楼而死。
“可是京基警察局法医报告却将矛头对准了刘辉。”顾云轩说道。
死者死后一周,警局的法医也出具了验尸报告。死者名叫程明,27岁,男,毕业于京基市师范大学,在刘辉的公司工作了3年。
从高层坠落遭受巨大冲击而死,死者身上没有发现其他伤痕,也没有中毒迹象。
只是在验血的时候发现肾上腺素超出常人标准5倍以上,推断死者可能在生前与人发生争吵或者看到十分令人惊恐的事物,而调查发现死者在跳楼之前与刘辉发生了剧烈争吵,公司多人都可以证明。
“也就是说,刘辉与程明发生剧烈争吵,导致程明情绪极度失常,进而行为失控,然后跳楼自杀,借此将罪名推到刘辉身上。
但这并不代表什么,也说不通啊。他可以将他掌握的证据公之于众,不用非得自杀啊。”
虽然顾飞不是警察,但经常听顾云轩说案子的事情,平常也喜欢看侦探推理小说,久而久之,也具备了推理思维。
“但是死者家属认为程明一向稳重,断不会因为一点小事就想不开。况且被推下去和自己跳下去死状并无二致,最为诡异的是,两周了,程明的眼睛一直没有闭上,大有死不瞑目之意。”顾云轩意味深长的说道。
碍于程明家属的不断折磨,并指出有目击证人看到当天刘辉在天台活动,警察只能先拘捕刘辉,待审问目击证人之后再做决断。期间刘长波曾经多次到京基市警局看望儿子,刘辉一口否认自己杀了程明。
他承认自己与程明有隙,程明也替自己弄了几个大的回扣,但自己并没有因为这个要杀人灭口,反而程明以此为要挟,屡屡让刘辉给钱供自己挥霍。
“我见过那个刘辉。”顾云轩说道。当年刘辉所在县发生一起盗窃案,只有17岁的刘辉下晚自习目睹了全过程,并亲自到警局帮助警察画出了盗窃犯的样貌,为破案做出了一定的贡献。
“我当时还劝这孩子不要这么傻,生怕罪犯的同伙报复,都是生意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的孩子我知道,我坚信他没有杀人。”刘长波唉声叹气。
到了京基市看守所,顾云轩一个培训的同学正好是看守所的副所长,没费多大功夫就再次见到了刘辉。
两周时间,刘辉看上去十分憔悴,胡子拉碴,脸上毫无血色,一副营养不良的摸样。
“爸,你不用担心,我绝对没有杀人。”说这话的时候,刘辉一脸坚毅的神色。
说实话,没见到刘辉之前,顾飞也有点怀疑,可是见到之后,顾飞坚信这样的人是不可能杀人的。很多人进入社会中会发生很大的变化,会口是心非,会心口不一,但是刘辉明显不是这样的人。
他已经身陷囹圄,没必要再撒谎骗人,再说,一个年轻时能做出那种事情的人也不会有杀人的情绪。
此时,看守所的副所长走了过来,和顾云轩握了下手,让警察把刘辉带了下去。
“老顾,事情不太好办啊。目击证人已经录下口供,他们确实在下午5点看到刘辉在天台活动,这与程明死亡时间相吻合;与此同时,刘辉的态度也十分鲜明,一再表示自己没有杀人,但是却断不说出为什么要在天台出现的原因。”看守所副所长柳成说道。
“我们去太平间看看程明的尸体。”顾云轩听完张所长的话,说出来这么一句。
顾飞没去,因为顾飞不敢看尸体,还是睁着眼的尸体,看完,估计这辈子也睡不着了。
晚上,顾云轩给顾飞电话说是要一起吃饭,刘长波请的,在东来顺。看完尸体还吃肉,也只有警察的顾云轩才能做得出来吧。
“顾大哥,感谢你和我们一起来到京基市,看完程明的尸体,再听到程明家属的哭诉,我的方寸已乱,虽然我相信儿子,可是程明的表情实在是。。”刘长波说不下去了。
顾飞看了一眼顾云轩,顾云轩淡淡说了一句:“你确定要看?”顾飞点了点头。“做好心理准备。”顾云轩递过来他的手机。
刹那间,顾飞差点把手机扔掉,虽然顾飞在两周前就看过尸体,但是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还是给顾飞太大的冲击。
程明的眼睛圆睁,瞳孔极度放大;满脸扭曲,一股不敢相信的表情,总之看完之后顾飞只有一个感觉,程明死的很不甘心,怨气极大。
这种表情即使是警察的顾云轩看上去也不寒而栗,更不用说顾飞这样的普通人。
顾飞也明白刘长波的话中含义了,中国人还是相信因果报应,这种表情肯定不是自杀啊,肯定是被人杀害之后的不甘和愤怒。
顾飞默默递过去手机,思绪变得十分混乱,这顿饭吃得味同嚼蜡,蔓延着刘长波的长吁短叹,以及刘长龙对刘长波的不断安慰。
顾云轩还要在京基市继续调查刘辉的案件,顾飞自己一个人回到了住处。
柳暗花明
混沌之间,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原来卓一航听说顾飞回来了,打电话说过来,顾飞说没心情接待他,这小子却还是来了。
“我说你这么消沉干嘛,看尸体后遗症?”卓一航进门就调侃顾飞。
顾飞懒得理他,默默的坐在沙发上,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他安静了一会,忽然说道:“你知道看见刘辉在天台的人是谁吗?你绝对想不到。”
“谁啊?”顾飞无精打采的回应道。
“张学敏那个老处女。我下午找她签合同,一直找不到,等到回来的时候,见她满脸惊慌之色,似乎刚看到什么很恐怖的事情。”卓一航一脸神秘。
“我靠,你怎么不早说。”没想到她是目击证人,这下热闹起来了。
卓一航告诉顾飞,据他从富婆那里搞到的信息,这小子真跟富婆混得太熟了。目前警方已经采纳了张学敏的口供,一切都在朝着刘辉不利的方向发展。
“刘辉就是不解释为什么上天台。哎,对了,张学敏没事上天台干嘛?”顾飞忽然想到。
“据她在警察局录的口供说,她当时去天台透透气,看看景色,在屋里闷得慌。”卓一航说道。
顾飞摇了摇手,心里笑道,这理由太可笑了,白痴都不相信啊,她的办公室有空调,有落地窗,阳光,空气十分畅通,用得着去天台?
“对了,警察调查当天去天台的人没有,这些在电梯里面应该有录像,调查当天下午去天台的人不是全清楚了,凡是去过天台的都是嫌疑人。”
“警察不傻,调查过了,物业说是电梯视频坏了,没有录像。
不过据40楼的环卫工人说,每天去天台的人并不多,尤其是下午人就更少了。除了张学敏、程明、刘辉之外,还有一个陌生人,带着口罩,墨镜。”卓一航若有所思的说道。
一个陌生人,看来这是一个突破点啊。不过卓一航随后说到,这个人只是3点~5点在天台出现了,没有人看到他做了什么,与程明在天台出现的时间没有交集。
后来又问了环卫工一次,环卫工说那个人穿着外套,浑身鼓鼓囊囊的,好像带着什么工具。
顾飞顿时惊讶万分,不会是那天在公交车上看到的人吧。这个世界上会有这么巧的事?
随后顾飞把了解到的信息全部告诉了顾云轩,顾云轩也从环卫工和张学敏的口供中获得了这些,如果能够找到那个陌生人,刘辉的嫌疑或许也可以解除了。
一个月之后,顾飞如期上班,由于没有太多的证据,刘辉的故意杀人罪似乎已经板上钉钉。一个下午,顾飞硬着头皮走上天台,天台上已经空无一物,只有面对平台上的栏杆上有一些打磨的痕迹,似乎是钢锯锯断的样子。
也在此时,一个环卫工正好在天台收衣服,看见顾飞在楼边徘徊,大声叫顾飞离开。顾飞递过去一根烟,笑着说道:“师傅,一个月前在这死的那个程明您还记得吧?他是不是也喜欢上天台,还常常在楼边坐着?”
环卫工有点诧异的看着顾飞:“你怎么知道,那个孩子其实挺不错的,平常没事就上天台溜达,还喜欢站在楼边,大声说些什么,说什么顾飞也不懂,但是挺好的一个孩子,就这么没了,可惜了?听说杀人凶手是他们老板。”
就像一颗流星耀过天际,一个灵光将顾飞脑海中的线索全部连接了起来,顾飞忽然明白程明的整个死亡经过。
顾飞将推断告诉顾云轩,顾云轩沉思了很久,点了点头。
凶手打了个时间差,利用程明经常喜欢到天台的习惯,将平常扶着的栏杆锯断,等程明因为受气来到天台发泄怨气的时候,站在天台前大喊大叫,由于情绪不稳定,身体必定会大幅动抖动,站在天台上需要栏杆的辅助,结果栏杆在这个时候断裂了,程明也就跟着掉下来了。
这就是真相!?
当然这些都是顾飞们的推断,没有任何证据,唯一的证据也就是清洁工嘴里黑衣人的长相,还没有看清脸,只有臃肿的身形和模糊的脸。
“飞哥,新情况,听说程明的尸体眼睛闭上了。我的一个法医朋友告诉我的,真真的!”中午吃完饭,顾飞郁闷地在电脑前玩着斗地主,卓一航的这个声音让顾飞顿时来了精神。
闭上眼睛了?难道是瞑目了,说明那个黑衣人就是凶手,刘辉不是?想能这么想,但是话怎么说。这警察要是信的话,顾飞估计警察也别当警察了,干算命的得了。
闭眼的消息顾云轩自然是在第一时间就知道了。虽然是一个唯物主义者,顾云轩却并没有忌讳往灵异的方面考虑。“也许这是一种预示或者提示,告诉我们的分析方向是对的。”顾云轩若有所思的说着。
“可是?这也太玄乎了。如果这也能成立,真成一件奇事了。古代有窦娥六月飞雪,今有程明及时闭眼。”顾飞笑着对顾云轩说道。
顾云轩却说,事情的过程往往并不重要,关键是结果,如何能在最短时间抓住凶手,给受害人一个交代。
又回到问题的起点,凶手去哪里了?
“我们已经调查了写字楼很多人的口供,但依然一无所获。我们在车站、机场、地铁口等人流量大的地方设置关卡,对过往的旅客进行一一盘查。
通缉令已经下发到城市各乡镇派出所,虽然效果还没有出来,但相信凶手跑不出我们的手掌心。”京基市警察局刑警队长张扬信誓旦旦的表示。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过去了,一切都没有改变,刘辉还在看守所等待警察的调查,程明的尸体也在太平间停了一个多月。
眼看着侦破凶手似乎遥遥无期,程明的父母再也不能看着儿子孤零零地躺在太平间里,带着儿子的遗体回乡埋葬。
由于凶手迟迟没有出现,顶着刘长龙和刘长波的嘱托,顾云轩已经在这个城市待了一个多月。母亲打电话过来让顾飞好好照顾顾云轩。确实,一个多月,顾云轩仿佛憔悴了好几岁。
这天是周末,顾云轩难得和顾飞相聚,正准备去东来顺吃火锅。电话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老顾,凶手抓住了。在一家兰州拉面馆里。”张扬在电话里兴奋的说着。顾云轩让张扬在警局等他,顾飞和父亲也来不及吃饭,匆匆打车来到警局。
京基市的交通状况惨烈得令人难以想象,等顾飞和父亲到的时候,张扬队长等的五脊六兽的,见顾云轩像看见“亲人”一样。
“真是无巧不成书啊,一个多月了,终于把这小子给抓住了”。张扬说着,讲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京基区是京基市重要的回民聚集区,一直以来,这里都是京基市穆斯林聚集区,有着浓厚的民族传统和信仰文化。
“罪犯也是百密一疏啊,能从我们当时大规模的警戒网中逃脱,可见拥有较强的反侦查能力。也可能是这些天的逃命让罪犯精神高度紧张,竟然拿着瓶酒进入到一家清真饭馆。
饭馆老板让他出去,罪犯竟勃然大怒,与饭馆老板发生争执,被民族群众扭送到派出所,已经被揍的奄奄一息的罪犯向派出所同志坦陈了自己的罪行。”张扬说道。
真是人倒霉,放屁都砸脚后跟,这哥们也是倒霉丢到家了。现在很多清真饭馆汉化严重,除了饭店自己售卖酒水之外,顾客就算自带酒水也没有什么。
没想到这家清真饭馆严格遵守穆斯林的规定,加上老板脾气火爆,一呼百应,罪犯还没出门呢,就被按倒了。于是乎罪犯就戏剧般的落网。
看守所里,罪犯又累又饿,跟警察要了一根烟。烟雾缭绕,凶手看上去很疲惫。
“都交代清楚了。事情的确像顾飞们想的那样,凶手提前到了写字楼,提前在栏杆上动手。
在这之前,他曾经多次来到你们这座写字楼踩点,对于天台的构造和布局有了充分的了解。这也是他能够作案成功的原因。”顾云轩看着顾飞,静静地说着。
“动机呢?是谁指使他做这件事的。”顾飞问道。
“凶手没有别人,还是那个刘辉。”张扬这时候接上了话。他向顾云轩看了一眼,顾云轩没有说话,示意他说下去。
按照张扬的说法,程明是刘辉公司一个员工,为人比较内向,不爱说话,但是人缘还不错。
很多同事都说程明比较懂事,虽然不大说话,但是经常抢着给同事帮忙,让同事都觉得十分不好意思。这样的员工也深得老板刘辉的喜欢,经常将一些重要的业务交给程明去做。
“之前调查的关于程明帮刘辉收取回扣的事实确有其事,不过这并不是刘辉雇凶杀害程明的缘由。真正的原因是因为程明和刘辉女友不清不楚的关系。”张扬接着说道。
顾飞心想,我去,又扯到儿女情长上了,难不成是刘辉女友空虚寂寞冷,然后和程明干柴烈火,马到成功了?
“刘辉工作比较忙,没有时间陪伴女友。程明就承担着和刘辉女友沟通的责任,经常帮刘辉把买的礼品送到女友那里。一来二去,一个是空闺寂寞,一个是精力旺盛的少男,两人就发生了关系。
刘辉知道他们关系之后,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反映,女友也信誓旦旦的表示和程明断绝关系,程明也苦苦哀求刘辉原谅自己。这件事也就这么过去了。”张扬抽了一口烟。
“后边的就由我来说吧。”刑警副队长李正接了话,他是刘辉的主要审讯人。
“其实刘辉的自尊心极强,这点事他一直耿耿于怀,碍于面子才没有和女友、程明翻脸。前一段时间他碰见了许久不见的老同学吴飞,也就是这个凶手。
吴飞急需钱吸毒,刘辉想杀掉程明,两人就达成了杀害程明的协议,事后刘辉给与吴飞30万元的酬劳。”李正说道。
整个事件到这里似乎该结束了,但是顾云轩不知道该怎么和刘长波交代。
刘辉认罪了,程明死了,刘辉的女友也惶惶不可终日,变得神神叨叨的。
程明的骨灰被父母带到故乡埋葬,刘辉因为雇凶杀人也将面临法律的严惩,两个本来前途很广的大好青年就这么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人性使然,当一个人愤怒的时候,已经变成披着人皮的野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