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香世家出身的云柳,在大婚当日,被山贼抢走夫婿!
为保颜面,她孤身上山,希望求得女寨主放人。
云柳却不知,这一场抢婚,早就被多方利用。
她的一腔孤勇,打乱了不只一个人的布局筹谋……
坐在花轿中的云柳强撑着打起精神。
轿子晃得人昏昏欲睡,但她绝不能睡着,有失礼数。
迎亲的队伍已经行至山涧附近,再有半天就能到余杭。
这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云柳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花轿突然剧烈摇晃,一脑袋的珠钗步摇跟着纠缠乱晃。
很快轿子被重重放下,或许说“丢下”更准确一切。
她的额头磕在轿门上,只觉眼前发黑。
有人在惊恐叫嚷:“快跑!山贼来了,山贼来了,要抢亲啦……”
云柳惊愕非常,攥紧手中红色锦帕。
早闻山中住着一窝山贼。
据说他们只抢夺官家钱财,不曾欺辱普通百姓。
今天怎么做起毁人亲事的下作勾当?
山贼此行目的是抢劫不假,可抢的人却出乎众人意料。
云柳的陪嫁丫鬟小荷哭哭啼啼,说姑爷被抓去当了压寨夫婿。
云柳只能勉强扶着小荷的手臂,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她吩咐小荷先行前往太守府,告知尧哥哥被抓,又拿了些碎银给随行侍从,让他们不要把劫亲的丢人事说出去。
云家在会稽是有头有脸的世家大族。
她今次嫁给杭州太守之子、赵梓尧,满城皆知。
她不能打道回府,也不能在没有新郎的情况下进杭州城。
无论哪种选择,都会害得两家颜面尽失。
她深呼一口气,做出决定……
只能跟这帮山贼耗在这里了!
那些人掳走了尧哥哥,总会留人观察她的动向。
她留在原地,就一定能再见到尧哥哥。
天色渐渐沉下来,云柳觉得有些冷,想出去活动筋骨。
就在打开轿门,探出身子的刹那间,她对上一双满是笑意的眼睛。
这人见她出来,向后退了几步。
是个年轻的公子。
穿着一身暗红色华裳,衣袂翩翩。
眼角上挑,真真是眉眼如画,生得一副好皮囊。
许曜笑道:“姑娘,可是在等我?”
在逆着夕阳的光影中,穿着喜服一脸困惑的少女,和同样一袭鲜衣的少年站在一起……
竟如同一对新婚夫妻。
她在等的人,确实是许曜。
只是她没想过,山贼会是知书达理的笑脸模样。
云柳自小出门便是乘轿,哪里走过崎岖山道。
许曜想要扶着她,却被婉拒。
不只是礼法当前,她更生性倔强,不愿示弱。
昨日下过雨山坡很滑,她累得只稍微不留心,脚下一滑就向后倒去。
没有料想中的狼狈,她跌入的是他的怀抱。
幸好我走在姑娘身后,不然你可就这么滚下去了!”
他一手扶着她的腰,一手还生动得比划着。
许公子可以放开我了。”
云柳声音平和,听不出情绪,但瞬间僵硬的腰身,悄悄泄露了她的紧张。
发觉她在故作镇定,许曜非但没有退开,反而将她的手搭在他的手臂上。
你可以扶住我,像扶着柱杖一般。”
他看她铁了心拒绝,连忙加了一句:“你再滑倒,可还要我这样帮你?”
她蹙眉:“山贼都如你这般?”
不是想象中的粗鲁蛮横,反而像个花名在外,放浪形骸的风流公子。
这个……”许曜看向与自己并肩的云柳,笑意狡黠,“你马上就知道了。”
养在深闺的云柳,自小接触的都是传统娴静的女子。
所以,看到女山贼许珂的第一眼,她就被吓得倒吸一口凉气。
明明是个姑娘,却穿着男子的衣服、头发毛毛躁躁地束在脑后。一只脚极不雅观地踩在太师椅上,挑衅地盯着她瞧。
云姑娘别站着了,坐下说话!”
许珂说话声中气十足,在大厅中都有回响。
云柳依言走向几步之遥的椅子,却听得身后啧啧称奇的声音。
真是个娇娇软软的小姐啊,瞅瞅那走路的姿势。弟弟,那词儿怎么说?”
许珂转头问站在一旁的许曜。
阿姐可是想说,摇曳生姿?”
许珂拍手道:“对对对,就是这个!”
云柳尽量假装听不到他们的评头论足。
为保世家小姐应有的风范,仍是报以微笑。
她冲着许珂微微颔首:“今次拜访,是希望许姑娘高抬贵手,放了尧哥哥。”
放?”许珂饶有兴趣道,“你听过山贼抓了人,还会放的?现在滚,我保证不伤你分毫。”
云柳面色如常,柔声道:“我是一定要跟我的夫君一同下山。”
赵梓尧是我的,找夫君去别处……”许珂突然灵光一闪,
找夫君是吧,我弟弟这个美人胚子怎么样,赏给你了!”
许珂放肆的话,终于让云柳失态。
她杏眼圆睁,下意识看向许曜。
见他没有异议,还很高兴地说多谢阿姐美意,有些急了。
许公子,请不要拿婚姻大事开玩笑。”
你未嫁、我未娶,有何不可?”
他笑得让云柳恼火。
原来他和许珂一个样子,亏她先前还以为他是什么好人。
云柳不自觉提高了音调,虽然害怕,仍据理力争:
婚姻乃父母之命,岂可肆意玩笑。”
云姑娘,父母之命,哪里比得过两情相悦啊……既然我们说的不算,那他呢?”
许珂语罢,伸手遥遥一指。
云柳顺势望过去,只见站在门口的正是赵梓尧。
尧哥哥!”
云柳急忙走到赵梓尧身旁。
她知道尧哥哥武功不好,生怕他被这些山贼打骂。
云柳同赵梓尧自幼相识,青梅竹马,一起在会稽长大。
几年前赵梓尧的父亲升迁至杭州太守,赵家才搬走。
从她有记忆以来,尧哥哥就是作为云家女婿的存在。
他是个好哥哥,一直照顾她。
所以她没有怀疑地确信,他会是个好夫君。
她终于等来了出嫁这一天。
整个迎亲过程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直到许珂带着一众山贼前来抢亲。
习惯凡事都由父母长辈决定的云柳,没想到第一次做主,竟然是同女山贼讨要夫婿。
你怎么来了?”赵梓尧惊诧不已。
云柳很委屈。
尧哥哥都在这里,她去余杭嫁谁呢?
赵梓尧却只是摸了摸她的头:“柳儿,我不能同你走。”
云柳愣愣看着一脸愧色的赵梓尧。
今天的一切,颠覆她所有认知。
明明这个时辰,她就该到了太守府、欢欢喜喜拜完天地,成为赵家妇。
可怎么突然就变了样子?
深夜时分,跌落在陷阱里的云柳开始后悔。
许曜说这几天寨里要筹备许珂的婚事,他只有得空了才能送她回家。
他还说这到处是他们布下的陷阱,她不能一个人走。
突遭大变的云柳哪里还管他说了什么,总不能留下来参加尧哥哥和别人的婚事吧?
所以意气用事的云柳,现在只能抱膝坐在七八尺深的陷阱里。
她发现那些四书五经根本排不上用场。
它们不会告诉她,被抛弃了该如何是好。
她绝望地想,这么不明不白死掉算了。总好过向人解释,为什么夫婿宁愿选山贼也不娶她。
你打算在下面待多久呢?”
声音低沉,带着一丝玩味。
云柳抬头。
许曜站在那里,居高临下俯视她。
这让她窘迫异常。
许曜瞅着灰头土脸的云柳直叹气。
幸好他临睡前不放心,决定去看她,才发现房内空无一人。料想她走不了很远,就顺着山路找下来。
就知道你不会乖乖听话,让我怎么放心?”
他说得温柔,让她忍不住借着月光看向他。
两人不过萍水相逢,连认识都算不上,他何苦费心找她呢?
虽然面上羞愤,她还是从提心吊胆的疲惫里得到一丝被重视的安慰。
至少还有个人在担心自己。
算上刚才,云姑娘可是做了两件让我吃惊的事了。”
她蹙眉,不明就里。
首先,我没想到你敢只身来寨子要人。而夫君要同别人成亲,你连挽留的话都没有就离开。我不知道,你究竟是爱他,还是不爱他呢?”
他直白的问话让她尴尬不已。
这种问题可以如此正大光明拿出来聊天用?
许曜伸手要把她拽上来,可她还是一动不动坐在那里。
想让我把你抱上来?快伸手。”
知道她极守男女大防,他只好说得孟浪。
只要云柳肯配合,许曜没费劲就把她拽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