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青春的两记耳光(上)

柏拉图说:“谁会讲故事,谁就拥有世界。”

传播,归根到底,就是给被别人讲一个好故事。

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

如果说人的心里都有几间不会被轻易打开的房间,那么在我的青春里,有一间房间里关着两记耳光,在往后的时光里,那些留下印痕久久没有消失,每次想起,仿佛昨日。

2004年,我的同桌打了我们班班花一巴掌,我是始作俑者。

2009年,我的好朋友打了我一巴掌,在她看来,我是一个背叛者。

我的恶作剧

那一年,我14岁,初二。

  啪的一声,老师的书重重地摔在的讲台上,原来吵吵闹闹的教室立马静了下来,大家纷纷把目光投向看似已经火冒三丈的语文老师。

   “刚刚是谁在下面吹口哨,眼里还有没有老师了!”

    同学们又开始七嘴八舌地小声议论起来,我看了看蒙着脑袋正睡得香的方湛,真是好兴致啊,一脸无奈地摊开作业开始做我的英语试卷,心想,不知道又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好好上课呢。

    “没人承认是吧,平日里你们课堂上睡觉,说闲话。传小纸条就罢了,今日还敢有人吹口哨,是真当我不存在是吧,今日要是没人站出来承认,以后你们班的语文课就不用上了!”

    语文老师的话一说完,真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大家的议论声更大了,只是大家只管说着却迟迟无人站起来承认。这很正常,我们这个班一般老师都是躲着避着,平日里上课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很多次,我们都让讲台上的人民教师领略到了什么是冥顽不灵,魔高一丈。正值高二,班里正是处在两级分化的时候,爱学习的每天恨不得把书当饭吃,对学习无感的权当自己上课的时候是个摆设,坐在那里不捣乱就算是老师阿弥陀佛了。吹口哨是什么大事,也值得拿出来说道说道。

  小美在身后拿笔戳了我一下,我不耐烦侧过身去,“干嘛,正做题呢。”

   “赶紧把你旁边那位大爷叫醒吧,一会儿老师真发飙了,正好拿他出气。

   “管他呢,要叫你叫,别一会儿醒了朝我发脾气,不说了,我做题了,下节课要交呢。”

    没等我又拿起笔,黑板擦已经“咻”地飞到了方湛的跟前,语文老师是真的发了火,平日里是没见过她乱扔东西的。可我旁边的这尊睡神还是没醒,倒把我吓得魂丢了半个……

     “我看大家心情都还不错,没人承认对吧,好,那咱们就投票,我就不信没人看见!”说罢语文老师怒冲冲地走了出去。

     这下教室里炸开了锅,大家纷纷猜测语文老师去请老班出马来降服我们,一想到老班,我们就不寒而栗,光是这个称号就是一种威慑,说也奇怪,我们这个班谁也不服,就服老班,谁让别的班的班主任不是语文老师就是政治老师了,再不济来个数学老师也是好的,我们班老班可是体育老师!第一次见面就让我们领教了什么是黑着个脸让你连哭都不敢哭出声来。

    可能是想到一会儿老班会来教训我们。班里已经有人开始撕纸条写投票了,可是,天地良心,我真不知道是谁,真是够无聊的!我扭过头,瞅瞅小美,这我们班的班花正看着方湛的背影发呆呢,我内心鄙视了一番,还是问出了口,

   “小美,投谁?”

    “不知道啊,不过我有个主意,咱们投方湛,怎么样,反正就你我两个人,两票也没什么大事”。”

  “额,你确定,这位爷你也敢惹?”

  “不怕,反正我写了,够不够意思就看你了”

   方湛是我们班这学期才转来的新同学,虽然来的时候不长,但班里班外却无人敢惹他,来的第一天就和班长打架,自那天起,大家就知道这个身高185,黑瘦硬朗的身上写着一句:别来惹我,班里有人传他是被其他学校开除了才转来我们班,后来竟有人传他打架如何如何厉害,已经不止被一所学校开出过了,这些我统统不关心,但或许是因为我话不多,老班竟把他调了我身边,成了我的同桌。我嘛一向是对这类厉害角色躲得远远的,无奈下还得每日朝夕相对,一时间还是郁闷不已的。

  日子久了,我发现方湛确实名副其实,自带痞性,上课的时候从来不在线,永远是睡觉状态,好似手机,只有放学铃声才能帮他开机,看他这个样子,我乐得安静,正好互不打扰。

     近段时间,班里正在传方湛和小美好像在约会,有人看见方湛送小美礼物。再看小美那副花痴的样子,我好像也明白了什么,对于小美的提议,我说不上反对,心想这说不定是小情侣打情骂俏的方式呢?

    所以,结果就是我和小美都投了方湛,结果就是,全班得票最多的就是方湛!

    语文老师在门口叫方湛的名字,方湛迷迷糊糊地站了起来,朝门口走去,全班同学都一副有好戏要看的样子,看着方湛出了教室,老师顺带把门给关上了,门的外面,我们瞧不见,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倒是小美和我慌得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小美,语文老师不会把方湛怎么样吧”小美估计正在想怎么回答我的话,便听见教室的门猛地被人从外面踹了开,方湛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喊了声“张小美,你出来!”小美下意识地站了起来,不明缘由地走出了座位,她可能以为语文老师也要找她谈话。眼见着刚走到讲台即将出门。

却见方湛迎面走了过来,小美的眼睛分明还在探究语文老师对方湛做了什么,却只见方湛的手已经朝小美的脸扇了过来,“啪!”一耳光已重重地落在了小美的那花儿似的脸上,说了一句“我不是你们开玩笑的筹码!”

瞬间,小美好像霜打了一般,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眼里已有眼泪在打转。我们全班人也都定在了那里,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一出戏吗?讲台上的小美眼睛定定地看着那个给她人生的奇耻大辱的人,没一会儿,哭着跑了出去,只有座位上的我,心里似有千万个想法,身上却被那一巴掌定在了那里,浑身短路,不知改怎么办才好。

    不知道是不是念在昔日同桌的情谊,只见方湛大步回到座位上,什么话也没有对我讲,蒙住脑袋,又开始了睡觉。全班同学面面相觑,无人说话,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只有我,只有我清楚,他一定没有睡着,

      只有我知道,我们三个人之间发生了什么……

青春就是这样的容易思绪万千,愁怀满腔,我们往往会在意他人的一个眼神,一句玩笑,浑身的细胞都在敏锐地感受着周遭的一切,矛盾着、不解着,又乐此不疲,愿意轰轰烈烈,折磨自己。

后来,小美在也没有来过学校。

后来,方湛并没有找我的麻烦,因为这件事,他又被学校开除了。

后来,听有人说,小美心理出了问题,很长时间,没有上学。方湛再也没有正规的学校愿意收留他,他整天混迹社会,进了拘留所。

他们,与我的人生再也没有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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