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邱创业（二）

    老邱闻言，哼了一声，给老匡来了个不理不睬。

    老匡笑了笑，面向邱有为，向他解释道：“那次象棋比赛的参赛选手最初的确有六名，可到了比赛那一天，要和你爸对弈的选手因为生病而未能参加比赛，你爸也因此而成了旁观者。考虑到你爸通过初赛的选拔而杀入了决赛圈，组委会给了他一个获奖名额，算是鼓励奖吧。”

    老匡的话音刚落，冬瓜也跟着埋汰爷爷道：“匡爷爷你说的不对，这不叫鼓励奖而叫参与奖，重在参与嘛。”

    冬瓜的话，使老邱的脸晴转多云，邱有为也阴沉着脸骂冬瓜：“怎么还不去写作业？找抽不是？”转过脸来，邱有为又笑着问老匡：“这里头的细节您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

    老匡嘿嘿一笑，说：“那个因病未能参赛的选手，就是我。”

    “什么因病未参赛，你纯粹就是装病不上场！”老邱反击。

    “瞧你这话说的，我为什么要装病不上场？难道我怕了你？”老匡道。

    “可不是咋地，你就是怕我赢了你，让你没面子，这才装病不上场，害得我只能得个鼓励将。”老邱道。

    “所以你就天天找我下棋，总想证明你的棋艺比我强。可结果呢？你天天和我比棋艺，你赢了吗？”老匡怒问。

    “当然赢了，虽然只赢了你几局，可赢了几局也算赢啊。”老邱得意洋洋地说。

    “这么说，我就没有赢过你几局？”老匡再问。

    “当然……你也赢过我几局。我们算是棋逢对手。”老邱说出当然两个字时故意停顿了一下，惹得老匡的脸色很不好看。

    两位老人相互盯着对方，都不吱声。冬瓜却出来刷存在感了。他两手一拍，很夸张地道：“哇，原来是两个臭棋篓子啊。”

    邱有为喝斥儿子道：“你怎么说话呢？你说谁是臭棋篓子？”

    冬瓜毫不示弱：“爷爷说过匡爷爷是个臭棋篓子，又说他们是棋逢对手，不就是在说他们两个都是臭棋篓子吗？”

    闻听冬瓜之言，老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一言不发。老匡坐到老邱身边，拍拍老邱的肩，说：“你我枉活了几十年，却没有一个孩子看的明白。我们都白活了啊。”一边说着，老匡眼里沁出了泪花。

    老邱十指交叉放在胸前，仰躺在沙发上，两眼盯着天花板，唱：“再也不能这样活，再也不能这样过；生活就得前思后想，想好了你再做。”唱完，他扭头看着老匡，说：“以前你想没想过不再我和较劲，把下棋的时间用来做正事？”

    听了老邱的话，老匡陷入沉思，没有回答老邱的问题。

    老邱两眼睚着天花板，对老匡说：“我曾经无数次想过不再和你较劲，把有限的时间和精力用在做正事上。可每次看到你，就忍不住要和你杀一盘。心里还劝自己：今天是最后一次玩象棋，明天就和象棋断交！真的，每一次都这么想，每一次都会推翻上一次的决定，就象被施了魔法似的。有时明知道下棋会耽误工作，却总是对自己说：‘下完这局就去干工作，不耽搁的，大不了把工作放到明天做’。就这样一天一天地耽搁下来，把自己的一生给耽搁了。想想以前，我真是好蠢，我好后悔啊。”说到这里，老邱热泪长流。

    听了老邱的真情告白，老匡拿起茶几上的纸币，擦了擦眼中的泪，说：“几十年啊，就这样荒废了。说好听点中切磋棋艺，说不好听点就是贪玩。几十年的光阴，就这样废了。我们真是蠢啊。”

    两个老爷子相拥而泣，冬瓜却背起了《明白歌》：“明日复明白，明日何其多；我生待明白，万事成蹉跎。”

    老邱把老匡推开，拿纸币擦了眼泪，说：“冬瓜背的这段诗我好熟悉，只是记不清在哪里看过了。老匡，你还记得吗？”

    “我当然记得，这是《明日歌》，我们读初中时就学过。我记得当时老师不但要求我们背会这首诗，还要把它记在心上。可惜我们没有把老师的话放在心上，才有了今天的一事无成。还是那句话，我们蠢啊。”

    “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接下来的诗是这样写的：‘世人皆被明日累，明日无穷老将至。晨昏滚滚水东流，今古悠悠日西坠。百年明日能几何？请君听我明日歌。’老匡，我们已如日西坠了。你看我们怎么办才能不再被明日累？”老邱问老匡。

    老匡长叹一声：“我们已经让岁月滚滚水东流了，还能怎么办？坐吃等死，了此残生吧。”

    听了老匡的话，老邱板起脸来批评道：“老匡，你这个思想可不对啊。人活着就要活个样子，怎么能坐吃等死呢？”

    老匡反问：“那你说该怎么办？别忘了，我们都已是年过六十的老人了。老话说的好，人活七十古来稀，我们都没几年活头了啊。”

    面对老匡的质疑，老邱拍着胸脯说：“哪怕只剩一天，也要活出个人样来。我决定了，我要下海去创业。”

    “你说什么？你要去创业？”老匡惊问。

    “对，我要去创业。你过来之前，我检讨了一下我失败的原因，那就是因为贪玩而把正事给耽搁了。除了和你下棋之外，朋友打麻将三缺一，找我去救场，我得去吧？亲朋好友家里添丁进口要摆酒席，我要云应酬吧？这样一来，用在工作和学习上的时间就不多了。很多时候，为了所谓的应酬，我不得不把学习和工作的事情往后推，今天推到明天，明天推到后天。结果就是学习没长进，工作没成绩。我想过了，只要我把为了应酬而把工作往后推的毛病改掉了，真正做到今日事今日毕，我就一定能成为创业路上的成功者。我要给孩子们做出榜样，以免他们像昨天的我一样，万事成蹉跎。”

    尽管老邱说的认真，可老匡却不以为然。在老邱通过长篇大论表达了他创业的决心之后，老匡哈哈一笑，说：“你可别逗了。你要去创业，你知道创字是怎么写的吗？还是让我告诉你吧，创字，一边是仓库的仓，意味着成功与收获；另一边则是一把刀，意味着想创业就要做好受伤的准备。我不可不想看你遍体鳟伤的样子。记住，创业是年轻人的事，你就别跟着瞎掺和了。”

    老匡的话音刚落，邱有为也跟着劝道：“爸，我觉得我匡叔说的不错，创业是年轻人的事，你就别再跟着瞎折腾了。再说了，家里也不缺你那点钱。”

    听到儿子反对自己创业，老邱火冒三丈：“胡说八道，谁说创业是年轻人的专利？我是为了那点钱吗？我是为了证明自己，我要活个样子给自己看，也为你们年轻人做出个榜样。让你看看，你老爸我，守刀未老。”（刘福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