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nocking on heaven's door

我独自在新搬进的出租屋里,电话中传来从未见过面的表姐夫的丧讯。

生命流逝的速度太快,终究没有挨过岁末的最后一天。

从患病的消息传出到溘然长逝,总共不过几个月的时间。青年才俊,从农村走出,十年拼搏在波涛汹涌的大都市勉力立下脚跟,有了新婚的妻子与背着贷的房子,却在一瞬间被病魔轻易抬手捻成灰烬,连一点余火也飞速黯淡,散落在黄浦江猎猎的冬风里。

生活还是如此的不公平。我想。这位鲜有耳闻的亲戚唤不起我多少痛心,更多是罪恶感,没能尽到最低程度的探望,只是谁能知道年轻的生命能离开的如此之快,命运残忍到不肯让他挤入新一年的大门。

跨年前最后一顿饭吃了门口的牛肉面。冷冷清清,连店里的暖气也怠倦工作,红油也烫不掉门外透进的寒意。

收银的女孩抬抬眼皮,指了指二维码,微信扫出来的头像妆容精致笑颜如花,和面前人一眼看来天差地别,却分明是一个人。

另一个女孩坐在台前,两人面貌相似,大概是一同开店的姐妹。女孩缩着脖子蜷在桌上,和手机视频中的另一端聊天,声音巨大,整个店面里也听得一清二楚。大嗓门说着,今年买了车,回家没钱;小姐妹刚结婚,生了个孩子,还是男孩。

距新年只剩几个小时的冬夜里,有的人诞生,有的人死去。匍匐穴居在地面上的人垂着眼睛,他们谈生活,日子过得不好也不坏,就是最差的一些,刨开泥地投出一枚铜板,擦擦干净放进口袋,他们说日子还过得去,于是这一天的粥里多了一点米。


2019.0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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