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车迷思

车轰轰地向前奔驰。我有力无力地向窗外望望,整块整块的田地裸露着黄土,没有绿色,好像是荒废的土地,但我知道这不是荒废,而是麦收之后留下来的典型的北方田地,秋种已播下,正等待着作物发芽成长。

我觉得疲惫,昏昏地想睡,不想搭理外界的任何东西。眯起眼睛,背靠在椅子上,脚踏在踏板上,稳稳地让自己舒服的半躺着。让躯体舒服才能让灵魂安宁,我下意识地这样想。躯体和灵魂确本是连在一起的,虽说也有人说躯体只是灵魂的暂住所,但人们还是很关注自己的躯体,通过各种方式刺激自己的感官,以便让喜动恶静的灵魂得到满足。我发现灵魂一旦安静一段时间,就会蠢蠢欲动,就想寻找新鲜刺激的东西,就像平淡的日子过多了,就需要轰轰烈烈的爱情,即使爱情是虚幻泡影,也在所不惜地去追求。

人不就是受情感冲动支配的动物吗?人做的很多事情看似很有理性,其实那都是自己找出来的为自己的情感冲动装饰的东西,做什么或不做什么,归根到底都是自己心里“想”还是“不想”,“想”就有一大堆想的理由,“不想”就有一大堆不想的理由,理由都是给自己和别人找的借口。所以,人本身就没有客观性,人只是其自身内心情感冲动的表达。世界也就是一个主观的世界。

这是要把人与禽兽做比较吗?完全可以比较,有时候人好于禽兽,因为人有爱心;有时候人等于禽兽,因为人吃肉交配;有时候人不如禽兽,因为人会使用阴谋诡计。古人把圣贤和禽兽对立起来,想显示圣贤的高尚和禽兽的低贱,其实很多时候所谓的圣贤比禽兽还更禽兽,因为圣贤知道往自己身上贴道德教条,而在道德教条的掩护下,可以使劲地干着禽兽干的事。

人是动物,所谓的高尚是人加之于自己的,如果人不生产高尚,世界上也就没有高尚。低贱也是一样。

躯体和灵魂,圣贤和禽兽,看似很宏大的题目,实际上和每个个体都有关系。是尊重自己的身体活着,还是尊重自己的灵魂活着,“怎么活”可是一个大问题。太顺从自己的身体,就有可能被称为“禽兽”,太顺从自己的灵魂,恐怕不仅成不了圣贤,还有可能成为一个“异端”。反正我是这么看。能否把躯体和灵魂统合起来,顺从躯体相当于顺从灵魂、顺从灵魂相当于顺从躯体,一举两得,能这样吗?比如有的人觉得生活平淡,想寻找刺激,这是纯粹身体的需要,如果乱搞“包小三”“地下情”,那可能就要面对一套伦理道德体系的约束,身体的内心需要和伦理道德的外在约束,能够和缓地一致吗?

不能,尤其是关键是时候,二者往往更难以协调。

事实更多是这样:人已被伦理道德驯化了,即使身体有需要,但已内化的伦理道德自觉就会对人发生作用,让人产生羞耻感,羞耻感让人自动地压抑住身体的欲求,这样人欲就给灭了。外表上看,人很平静,可心里的这场斗争已在悄无声息中屈从于规范性的伦理道德,人也就在不知不觉中活得越来越“道德化”,而作为人的基本需求的欲望,总是经过伦理道德的过滤,将符合的表达出来,不符合的压制下去。

人就这样炼成了一个道德的人。虽然“和谐”了,但问题并没有解决,人的欲求总会以各种方式爆发出来。

我就坐在车上朦朦胧胧地想这些,但我要说明,清醒的时候我根本不会想这些,而在半醒半睡之间浑浑噩噩地不知什么原因地意识到这些,就像做梦一样,我想这个问题可能就存在于我的潜意识当中。人是禽兽,是动物,但人又有灵魂,人是怎样从兽性进展至灵性的呢?很多人做过研究,可终究也没人能说明白。我想,最可能的是人永远都带着兽性和灵性,不停地在兽与灵之间变换,至于何时何地会呈现出哪一面,没有人能预测得到,甚至身处其间的人自己,也不能确切地知道自己是人还是兽。

说了这么多,其实就想说一点:人,要在灵性和兽性之间小心翼翼地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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