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店和花店老板

这家花店特别小，是菜市场拐角的一家小店面。

花店的左边似乎是一个小区的入口。右边也是一些小店面。女装店，墙壁上随着季节变换，挂着不同的时尚服装。百味鸡，橱窗内摆着很多卤味、凉菜，晚饭点前后，总是站着很多人排队，你买只百味鸡，他要十块钱的翅膀，再来点夫妻肺片什么的。锅贴店，从早到晚，都有油茶、锅贴卖。零食店，瓜子，饼干，糖果，果冻，花花绿绿的，热闹喜庆。

我没事不会去那里，有时想买只百味鸡，会特意绕到那边。很长时间去一回。有时，会进花店看一会儿。

花店内光线不太好，不像那些大的花店，只要营业，大白天也开着灯，灯火通明，植物的叶子绿得闪光，花朵娇艳异常。这花店老板可能是为了节约，暗点就暗点，随他去，又不是看不见。

花店虽小，东西可不少。常见的绿萝、文竹、长寿、富贵竹、多肉都有。还有玻璃花瓶，鱼缸，袋装花肥，培养土。小店被撑得满满当当，只留中间一点空地能过人。店内花草多，空气清新、湿润。

这个老板四十上下，做生意很佛系。最里面摆张桌子，上面凌乱地堆着一些东西。啥时候去，他都是坐在桌子前，对着个手机还是平板的，看不知道什么有意思的节目，总是带着笑意。有时，可能节目特别搞笑，还能笑出声。有人进来，他也不招呼，随便你自己看去，问他什么，他答什么。多问几句，他也不烦。

他回答你时，脸庞还沉浸在看节目时的状态，保持着那个表情，眉眼含笑——“啊？哪个？那个啊——”那种亲切与随和，让人想起某些亲戚，堂叔啊，二舅啊，大表叔啊。他回答了问题，继续看他的视频。有的店，你进去，老板很热情，热情到你不买点什么，都不好意思离开。还有的老板，面无表情，就跟你欠了他钱似的。进这家花店，随便欣赏一下花草，一点压力也没有。

当然，我也不是只白看花草。有时，也确实想买点东西。有一次，我想买一盆水仙，去问了，没有。

偶然间看到一段视频。一个客厅里，有只黑白花的猫咪在花盆边，仰着一张猫脸，够绿色的竹叶吃，它主人发朋友圈，说“你以为你是大熊猫吗？”那盆竹子引起我的兴趣，我第一次见到这种盆栽竹子，枝叶苍翠，看着好别致，好有意境。我很想拥有这样一盆竹子。特意去花店问了，他说“哦，那种竹子啊——没有。”说这话时，他是笑着的，好像“没有”很符合他的期待似的。

最近的一次，我去那边菜市场，又进花店看了一下。老板仍是坐着，还是在看什么节目，一副好快活的样子。我问他有没有鱼缸。我去年冬天从他店里买的几尾金鱼，养了一段时间，全挂了。不是他鱼不好，是我技术不好。鱼缸也没了。花店进门就摆着鱼缸，满满一缸金鱼，我已经看过了，挺不错的。如果能买到合适的鱼缸，就再买一些金鱼。

他说有。“在哪？”——“那里。”用手指了指右上方。“哪里？”——“那里，柜台上面。”他起身，几步上前，拿了一个下来，“就是这个。”

“这个啊——”我望着他递给我的玻璃鱼缸，圆圆的，好小的一只。“这个，猫能够到里面的鱼吗？”

“家里有猫啊？那不行！跟你说，我这最大号的这个，都不行。你看我门口养着鱼的，那个方的，这么大的，猫都能抓到里面的鱼。”——“你还是别买了吧。”他说到这里，笑得特别开心，好像这是一件多么令人高兴的事。

我没买到鱼缸和金鱼，也很开心。去菜市场买了几只铁炉烤的芝麻烧饼，提着回家了。

我从这家花店，一共就买过六条小金鱼，一袋鱼食，一盆多肉。其他的，——好像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