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昨天晚上七点多开始,连续接到多通电话,询问我的身体状态。然后是送隔离服,签保证书,收拾东西,等候隔离车来。晚上十点过去了,十一点过去了,十二点半还是没有接到电话……后来实在没有力气等,就躺在床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心里一直不踏实,仿佛整晚都听到有电话声响,叫我去隔离,可是我迈不动步子。五点醒来,就再也睡不着。想看看书,又头昏脑涨。算了,干脆躺平,随便脑子怎么转,身体不想动就不动。
清早,妈妈像往常一样开门,想要下楼走几圈。门上的警报声突然想起,吓了她一跳。昨天晚上社区人员安装门上警铃时,我忘记给她说了。她也忘记了我们在居家隔离。
八点多接到电话,又是询问身体状况,最后丢下一句“等转运车的电话”。隔离就隔离吧,反正我准备好的。十点钟,一位医生上门,捅了我的鼻子做咽拭子,结果她手一滑,管子掉了,我又被捅了一次,呛得我眼泪都要出来了。试纸现场显示,没有问题。
“是不是阴性就可以不去酒店隔离了?”我有点小高兴。
“不是,密接都是要去隔离的。你等转运车的电话吧。”
看着医生疲惫的眼神,我也不忍心多问。幸亏高温过去了,那一身严严实实的防护服,看着就热。医生不容易啊!
“我不在家,你每天必须保底一个鸡蛋,一杯牛奶,至少一顿肉。”再一次安排妈妈,各种叮嘱,尤其是吃东西。我不在家时,她就舍不得吃好的。其实昨晚已经做好了各种安排。以妈妈的能力,我大可不必担心。
“不用担心我。我在家里啥都有,不出门就是了。你去隔离,才要照顾好自己。”妈妈忧心忡忡。在她眼里,我永远都是那个不会照顾自己的小女儿。
“没有问题的。这么多年,你不在我身边,我不也活得好好的嘛。放心,放心哈。我去给你洗点好吃的水果。”
等转运车的过程,就像在等另一种靴子落下。什么事情都无法专心做。前几天看到王开东老师关于《隐入尘烟》的文章,直接剖析里面的苦难,我害怕自己无法承受那种人性的丑恶场景,一直不敢看。欧却说《隐入尘烟》是一部好剧,因为她看到了剧中那些人性的温暖。
中午花了两个多小时,把自己沉浸在这部剧中。忘记了疫情,忘记了隔离,甚至忘记了自己身在何方。男主的本色出演,女主海清的高超演技,把我数次拉回小时候在农村里见过的那些生活场景。美丽与丑陋,善良与恶毒,欢乐与痛苦,浪漫与悲怆,温柔与倔强……一幕又一幕,冷静地,冷淡地,甚至冷峻地呈现。看着看着,又会发现有那么一丝丝温暖留下,一丝丝希望升起。可是到最后,连着那“一丝丝”也都隐入尘烟。
看完电影,还能说什么呢?活着太难了!谁在这个世界上,不是驱使与被驱使?那些苦难生活中的小人物啊,即使偶然被看见,也如流星一般,很快隐入尘烟。可是,即便苦难如他们,仍有自己内心的坚守——对土地的忠诚,对爱人的真心。我们又怎么能因为苦难而放弃作为人最宝贵的东西呢?
正当自己沉浸在电影里不能自拔时,一个电话进来,请我穿上防护服,马上下楼去酒店隔离。天气已转凉,把自己套在防护服里,感觉瞬间就很不好,热,闷,最关键的是所有行动都不方便。不亲自穿一次防护服,你永远无法体会那些身着防护服的人工作的艰辛。再一次感恩医生、护士和那些志愿者们!我们的岁月静好,是他们太多的负重前行才换来的。
转运车上的医生态度很好,入住酒店很顺当,房间也很干净。本想补一补昨晚落下的瞌睡,可是怎么也睡不着,心里惦记着我的同事们。盯着群里新进的名单,同一个酒店,一个熟悉的名字,再一个熟悉的名字……他们刚进群,只要有询问,我会第一时间在私下和他们联系。
晚上七点,班级云上见面会。孩子们兴奋极了,本来只安排了8个志愿者分享暑假生活,每人2分钟,结果孩子们央求着要多分享。我把老师要讲的内容删减压缩,会议又延长了二十分钟,总算满足了那些要主动分享的十多个娃。两个月没有见面了,想说的话儿太多了,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怎么行呢?要不是八点要看开学典礼,估计再分享一个小时也有人说。我被孩子们的热情感染,期盼着疫情快快结束,和那帮小可爱们快快见面。
成都,高温,缺电,疫情,密接,隔离……还有无尽的远方,无穷的人们,无数的事件,都与我们有关。这个世界会好吗?有人开玩笑地划掉了的答案——“会的”,换成三个字:等——通——知,我看到后忍俊不禁。
2022年九月第一天,整天琐琐碎碎,情绪也起起伏伏,大脑也是时清醒时糊涂,连写这一篇文章,也是一小节一小节地拼凑,从早上六点拼到晚上十点。这应该是我花最长的时间写的最短却最不得劲的一篇文章——全是流水账!
这样的一天,如果是你,会给自己的通知里写上什么呢?我在通知里郑重地写下九月的信念:即使生活虐我千百遍,我仍爱你如初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