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澈如水

酒吧

他肩膀上落着头皮屑,可脸却干净的像个婴儿。

“你用什么洗发水?”我问。

“不知道是个什么牌子,洗完有股子姜味儿,感觉还可以。”年轻的男孩儿惊讶地挑了下眉,对我突然的搭腔有些无措。

“我猜,你大概不喜欢把头发吹干吧。”我能感觉到我话里的挑逗意味。

“嘿,真是。你怎么知道的?”年轻的男孩儿开始好奇了。

好奇心可是害人的东西哦,我想。它能害死猫毒死鸟,也能让年轻的纯洁被污染。

“你的头皮屑,”我指了指他的肩膀。“头皮可不乐意一直泡在水里。”

他刷的红了脸,垂着头强笑了一下。

好奇心带来了本能的羞愧,让我看看他之后会有什么反应吧。

“好,我以后一定好好对它。”男孩儿像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假装轻松地抬头对我说。

可能他不觉得,但这是一项太笼统也太轻易的承诺。我想,这大概就是不忠的先兆吧。

我正要开口,眼睛的余光却捉到了熟悉的影子,是可平。

我转头露出轻巧的笑意:“我找的人来了,先失陪咯。”

“好,去吧。”红潮退去,男孩儿的微笑藏着什么东西。

这是男人准备征服女人时才会露出的表情。

“过会儿,能请你喝一杯吗?”

一个女人要是让男人丢脸了,如果她低贱就使人暴怒,如果她高贵使就人渴望征服。

“下次吧。”我对他说。

“你不能总去勾引这些小年轻呀,我要吃醋的。”可平伸出手想要搂着我的腰,我侧身躲过像个芭蕾舞演员。

侍者端来醇厚的酒液,我举起杯子轻轻地晃动。

“这可不怨我,心气高的人总想着征服女人。我只是被当成对象的玩物之一,真真的是个身不由己的可怜人呀。”

“你可不是,那会有人愚蠢到把你当成玩物呀。你是女王,一个注定要把他们的仰慕和爱恋踩在高跟鞋底的女人。是天空中点燃英雄柔情的明月呀。”

“你的马屁可太俗套啦,还是闭嘴好些。”我眯起眼睛,想象自己是条蛇正引诱着眼前的男人。

“月亮可不愿意点燃英雄,她乐意被人摘下温柔的放在心肝做成的碗里。”我说。

一口藏着浓郁香气的好酒,顺着人的话流进红色的碗里。

我接过他手里燃起的烟,白色的烟雾抚弄着被音乐拉紧的神经。

“你的事怎么样了?”我问。

“有起色了,收获多少还要等两个月。”

“恭喜咯,一个大生意。”

“哈哈哈,所以我来找你。怎么样,上次我的提议也该有个答复了。”可平闪烁着的眸子里,是赤裸的欲望。

“那个啊,我记得下次见面跟你说。咦,难道是这次?”我故作惊讶。

男人不就喜欢控制着些什么吗?适当的忤逆和玩笑才是点燃热情的真正法门。

他强硬的抱住我,唇齿间喷吐着灼人的雄性气息,他是如此的自信。有那么一刻我差点以为自己爱上了他。

“我准备好了一切,只要你点头。你说过的你想要的就都是你的。”

如果自信能彻底征服一颗心灵,那么他的嘴下大概已经冤魂无算了吧。

我用迷离的眼神看他,触摸他的额角,缓缓靠近他的耳朵,吐气如兰。

“证明给我看。”我说。

他是一个成功的男人,征服我他志在必得。我说的要求一件件吃糖豆似的被满足,几乎找不到理由拒绝他。

他和我说过,我拥有一种俯视众生的出尘气质,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一颗无人能安慰的心,像个高傲的女王。

所以可平想成为我的唯一。

这就是男人的征服欲吧。像一只追逐飞盘的猎犬,自信而野蛮的刁来被故意扔出的玩具,试图让主人因此就爱上它。

真可怜。

我是雪峰上的罂粟,人们渴望从我身上获得征服、美丽和欲望的满足。

我见我所见,闻我所闻。于是怜悯就融入了空气,一呼一吸都是厌烦。

我向可平提出最后的条件

“让我爱上你。”

他哑然无声,他很聪明,知道我所说的是什么。

女人要的爱情很简单,不是无尽的财富与享乐而是深入心灵的热烈和不变的忠贞。

他在怕,无力付出的恐惧让他准备了无数的财富。而在我的美丽和爱情已经触手可及的时候,他分不清自己将要为之付出一切的是一段绝艳的生命还是一颗冰冷孤傲的心灵。

男人啊,有时候魄力惊人,能豪掷千金。有时候血性如猛兽,快意恩仇。只是进了温柔乡,总分不清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我见他沉默无言,就变作蝴蝶飞去。找那个同样聪明孤傲的同类,在人间继续寻觅清澈如水的心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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