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码头搞点薯条

早晨起来后的空气有些冷清,街上也比较安静。天气不是很好,厚厚的云层遮住了太阳。迎面来的水汽,让晨跑时候的汗水黏腻地润在脸上。风一吹,浑身打了个颤,麻感从指端爬上了发梢。赶忙搓了搓手臂,吐几口气,跑着上楼回家。

回到家父母还没起,擦把脸回到房间坐着看书。看了一半烦躁地丢到一旁,觉得说的什么道理也不过是教人向上而已。可除此之外只是让人多坚持,却并不教人怎么做。再打开手机,里头也多是些植发、日语的广告。也是看得烦躁,实在觉得没什么意思。

我发了半刻钟的呆,觉得实在是太过安静了。不如在学校里热闹,于是我开始想念上学。但是随后想到这样不必在意功课的学生时光不多了,又觉得如此也惬意。

对了,说到学校我就想到了我那些不争气的朋友。整日不学习,只知道刷视频、打游戏、吃外卖。嘴里唱着“今朝有酒今朝醉”的高调,我不禁为他们感到悲哀:就这样浑浑噩噩度过了一天,意义何在?

每当我在宿舍想到这的时候,我都会忍不住在床上翻个身。

你问我怎么在床上?

当然是在思考宇宙万物、人间正理。

我从来不觉得我应该是个普通又平凡的人,我不应该庸庸碌碌地过完这一生。我会唱歌,会写诗,甚至我还会打辩论。我应该站在舞台上,我应该受到各大出版商的邀稿,我应该站在联合国发表演说......

可是我如今却坐在床上写着这些没营养的句子。我应该生活宅聚光灯和鲜花掌声下......至少不应该在这转发拼多多砍一刀。

我坚信我是一块美玉,所以我坚决不愿和瓦砾同流。砖石只有抛出来引出我的用处,不应和我同台登场。于是我渐渐远离庸俗的人群,想象着自己鹤立鸡群,终有一天大浪淘沙会露出我这一块真金。但事实上我也对于我是否是一块美玉有所怀疑,所以时常不敢对自己雕琢,害怕不值得。于是——愤懑与羞耻不断填充我那懦弱的自尊心。

我又有何资格去嘲笑那些我看不起的人呢?

振作起来。

《拒绝躺平——为价值奋斗》

我写下了这样的标题,然后开始在网上大量抄袭他人文章。不对,这叫二创。

可是,这都不是我想说的。我想到卓别林的《摩登时代》。工业革命以后,个人的意义被冲散。每个人都成了螺丝钉,谁都可以被替代。于是在当代,每个人都开始问:“我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总会有人给出回答,他们告诉我们存在的意义,在于这里,在于那里。但我相信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答案。

这个答案也是困扰了我很长一段时间的事情,因为我觉得太过悲观。

我认为人生本就是没有意义。

所谓“意义”就是人的主观认识。它是真正的存在, 同时却又是一种虚无。因为它是自由的, 不确定的。它永远不是什么东西, 但它总要成为什么东西。因此它使“现在”永远成为对自我的否定和不满足, 就此成为虚无。

我对此感到完全的悲哀。

可是后来我又想清楚了一件事,便不觉得悲哀了。因为我发现,据我所知在世上所有的动物当中,只有人需要依托意义而存在。当一个人实在无法感受到人生的意义的时候,他会自杀。因为他失去了作为人存在的惯性。而我既然能想通人生本就是无意义的这件事,还能不自杀,那不是说明我恰好脱离了这种惯性。

倒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

我想到这里的时候,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父母也都起床了,母亲来叫我吃早饭。我还沉浸在我的思考当中,所以我问她:“人生的意义是什么?”她没有回答,只是让我快点出来吃饭,不要想这些有的没的。

我豁然开朗。

我想到了之前很火的一张梗图。一只海鸥问另一只海鸥,人生的意义是什么?那只海鸥回答:“一会去码头搞点薯条。”提问的海鸥又说它问的是人生的终极意义。但那只海鸥还是回答:“去码头搞点薯条。”

所以你现在在问我人生的意义是什么,我不会回答你人生没有意义。我会告诉你:

去码头搞点薯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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