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些时日,白晔去长殿下府看颜曦。
长殿下府刚开府时,白晔常随着颜曦来府中,后来颜曦不在,他便也甚少来府中,他对这位哥哥总是又敬又怕。
“二殿下来了,长殿下跟姑娘正在后院下棋”,齐伯迎上去。
“曦姐姐如今也下棋了吗”?白晔笑道。他跟颜曦拜对同个师傅学棋,颜曦总是不肯静下心来好好学棋,不仅棋艺差,还总是耍赖悔棋,跟她下棋总是能气个半死,师傅最后忍无可忍去颜府跟颜晨请辞,无论如何也不肯再教颜曦。颜晨为此狠狠责打颜曦,并罚颜曦闭门思过,没有她的允许不准出颜府半步,连白昀去求情都不行。
白晔走到后院,这后院布局并无多少改变,却觉得气息变了。颜曦同白昀坐在葡萄藤架下,阳光穿过藤叶投下斑驳阴影,阴影随风而动。
“哎呀,我刚刚放错了,我是要放这儿的”,颜曦说着就动手把棋盘上黑子拿起放在白昀手上,白子重新走了一步。白昀也不恼,将手中黑子继续下在棋盘上。
“晔弟,你来啦,快来帮我看看我的棋该如何走”,颜曦冲他招手。
“曦姐姐,你这局棋,早在起盘十子之时已经输了”,白晔笑道。颜曦这么些年,这棋艺真是毫无进步。
“十子就输了吗,那你后面是在故意逗我吗“,颜曦瞪着白昀。
白昀笑道,“有进步了,能下到十子”。
“晔弟,你来,替我跟他下一盘”,颜曦说着起身拉白晔坐下。白晔想起自己似乎从未跟哥哥下过棋。
白昀抓了一把棋在手中,白晔出示了一个白子,白晔先手。
颜曦旁观了一会儿,说去看看厨娘备的饭菜如何,逃去厨房,棋艺始终不是她的爱好。
晚饭时,颜曦正在跟白晔炫耀自己研究的新菜式,管家禀报厉将军求见。
“厉将军有何要事”白昀问道。
“只是日常军报,需殿下审阅,白日一时忘了,到这个时辰才送来,请殿下赎罪”。 厉星河神色匆匆赶来,见白晔也在席上,并不敢多言。
“厉将军一起用餐吧”,颜曦招待道。
白昀见他们有事言谈,晚饭后不再逗留,起身回宫。
“厉将军有何事”,白昀又问道。
厉星河起身作揖,“星河斗胆,求姑娘救救玉蝶”。
“玉蝶怎么了”,颜曦没想到厉星河是来找她的。
“公冶驷看上了玉蝶,要收她入府,明日就派人去畅清阁要人”。厉星河自祈愿大典之后,对玉蝶念念不忘,常去畅清阁看玉蝶跳舞,晚上见公冶家的人拿着钱财到畅清阁,说是公冶公子给姑娘的彩礼,明日派人来接玉蝶入府。公冶驷成日流连与花柳巷,虽未成婚,府里已收了好几位姑娘。畅清阁不敢拒绝公冶家,厉星河亦得罪不起公冶家,大家都一筹莫展之际,水连城让厉星河来找颜曦,或许此事还有回旋余地。
“将军可是喜欢玉蝶”,颜曦问道。
“喜欢”,厉星河老实答道。
“那将军可愿娶玉蝶为妻”,颜曦️问道。
厉星河沉默,他并无亲人,自小入军营,甚少接触女子,亦无长辈为他说亲,从未提过成亲之事。他脑海中想起玉蝶的样子,若是玉蝶能成为自己的妻子,自然是高兴的。
“愿意”,他抬头说道。
“玉蝶出身勾栏场所,日后恐会闲话”,颜曦提醒道。
“我本是穷苦人家出身,父母早逝,入了军营才吃饱饭,挣了些军职,也不是什么出身高贵之人”。厉星河不甚在意。
“好,明日公冶家的人去畅清阁,你派人来寻我,夜深了,你先回去吧”,颜曦说道。
厉星河走后,颜曦看着白昀笑道,“明日我要给你惹事了”。
白昀看着颜曦笑脸,熟悉的眼睛飞转,憋着恶作剧的神情,跟着也笑了,“你自小惹出的祸事还少吗,不过公冶家这些年愈加猖狂,是得杀杀他们锐气,明日需要我帮你做什么”。
“不用不用,你忙你的正事”。颜曦笑道。
第二日,公冶家的侍卫去畅清阁,畅清阁的嬷嬷拖延时间说玉蝶在梳妆,偷偷命人去长殿下府寻颜曦。
“畅清阁今日好热闹啊”,颜曦笑嘻嘻走进畅清阁,“嬷嬷,我找玉蝶妹妹”。
“姑娘,玉蝶在后楼梳妆呢,姑娘有何吩咐“。嬷嬷见到颜曦,急忙迎上去。
“我近来新作了首曲子,想接妹妹去府里品鉴一二,看妹妹是否有兴趣再编个舞曲”。颜曦笑道。
“玉蝶姑娘要随我们回公冶府,去不了你府里”,公冶家侍卫上前阻拦。
“公冶家二公子要纳玉蝶入府”,嬷嬷解释道。
“公冶家要娶我妹妹,那是喜事啊,这事怎么不早说呢,我也得给我妹妹准备些嫁奁才是。这样吧,妹妹随我去长殿下府,公冶家二公子拿着聘书来长殿下府中迎娶我妹妹,更风光些。”颜曦说着,去后楼拉着玉蝶回了长殿下府。
公冶家侍卫不敢阻拦颜曦,只得悻悻回去禀报公冶驷。
公冶驷气急败坏,却又不敢去长殿下府要人。
“今日,多谢姑娘相救”,玉蝶道谢,却又忧心过了今日,往后怎么办。
颜曦见她面有愁容,眉头轻蹙,堪比西子捧心之姿,恐怕也不仅仅是公冶驷想独占美人。
“我口口声声叫着你妹妹,你却叫我姑娘,是嫌弃我这个姐姐吗”,颜曦笑道。
“玉蝶不敢,只是玉蝶何德能做姐姐的妹妹”,玉蝶急忙说道。
“好了,记住,祈愿大典之后,我就认了你这个妹妹”,颜曦叮嘱道。
“齐伯,去问问公冶家几时来迎我妹妹”。颜曦扬声说道。
玉蝶更是着急,忙央着颜曦,“姐姐,那公冶二公子花名在外,我去不过是一玩物,妹妹宁愿留在畅清阁,也不愿去公冶家”。
“妹妹不要着急,妹妹觉得厉星河如何”,颜曦问道。
“听闻厉将军为人忠厚,数有军功”,玉蝶有些疑惑,怎么突然说到厉将军。
“他近些日子可是常去看你”,颜曦笑问。
玉蝶低头未语,自祈愿大会一舞惊艳,来畅清阁看她的人络绎不绝,她记得厉将军似乎也来过几次,不过只是看她跳舞,未同她说话亦未招她陪酒。
“昨日可是他跑来长殿下府求我救你,他若想娶你为妻,你可愿意“,颜曦看着玉蝶。
玉蝶有些不敢置信的抬头看向颜曦。
“厉星河为人木纳了些,却是个忠厚之人,你嫁与他,也算是觅得良栖,妹妹可要把握机会”,颜曦叮嘱。
“可是,他如何看得上我这样的人为妻”,玉蝶自知不过是个声乐场所的女子,也曾期望早日脱离这花柳巷能过上平常人家的生活,可从不敢奢望能配得上一位将军。
“我看妹妹本质淳朴,不过落入这声乐场所,不必妄自菲薄”,颜曦宽慰道,“你若愿意,我便帮你撮合成这桩婚事”。
公冶崇听说颜曦把玉蝶接回长殿下府,如今长殿下府的管家亲自来问几时迎门,已是气急攻心。若是公冶家娶了个花柳巷的姑娘为妻,岂不是丢尽了公冶家的脸面。之前在祈愿大会公冶新晴出言不逊已受警告,如今公冶家公然要强夺颜曦义妹,白昀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公冶崇命人叫来公冶驷,一通责骂,转头对齐伯陪笑道,“齐伯见谅,我这逆子,成日不学无术,轻浮惯了,胆敢惦记到玉蝶姑娘,是我管教无方,一定重重责罚,只是逆子早有婚约在身,恐不能前去迎娶玉蝶姑娘”。
“公子既有婚约在身,又来招惹玉蝶姑娘,如今我们姑娘已将玉蝶姑娘接在府中,准备嫁奁,这可如何是好”,齐伯无奈。
“老夫亲自随齐伯回长殿下府,亲自向玉蝶姑娘赔礼”。公冶崇脸色铁青。
玉蝶在长殿下府待了些时日,厉星河向白昀求赐婚。
长殿下府忙活了一通,玉蝶从长殿下府出阁。
齐伯有些无奈,长殿下府筹备了两场迎亲礼,都未迎到新娘子进门,如今倒是筹备了一场嫁礼,送了一位姑娘出阁。
热热闹闹的送走新娘子,颜曦看着白昀笑道,“还是有个身份好,全仗着你这个长殿下的身份才能顺利撮合这对姻缘”。
“你都帮别人办好了婚礼,我们自己的婚礼给弄成那个样子”,白昀将颜曦楼在怀里,落寞的说道。
颜曦抬头,看他一脸委屈。她抱着白昀,踮起脚,在他耳边地上安抚着,“好了好了,昀哥哥不生气了,都是曦儿的错,以后我们都好好的,好吗”。
白昀看着颜曦,睁着大眼,一脸无辜的表情,“这可是你说,以后都好好的”。
颜曦捧着他的脸,点头笑道,“我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