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博物馆与上海展览中心的距离只有两个地铁站。
去年,我从ART021上海廿一当代艺术博览会走出来,带着一个被当代艺术轰炸得一点美感不剩的脑袋,走进两个地铁站之隔的巴黎国立高等美术学院珍藏展——美术的诞生:从太阳王到拿破仑。走进展厅,一股古典窒息的美扑面而来。
把这样两个展连起来看反差实在太大,就像一个是美术的诞生,一个是美术的湮灭。
当代艺术博览会像是一个拼凑了各种光怪陆离的材料而堆起来的假山,然后又把这座假山一举粉碎,成为支离破碎的断壁残垣,纸醉金迷的粉饰雕琢。我在这些破碎与残片中恍恍然走了近三个小时,找不到一个出口。从东岸走到西岸,经过中央大厅,各种画廊淋漓尽致,兜售着现代人的迷离、惶恐、与爆裂的信息时代。
在这样的展览里,要找到一张好画是很难的,难怪我的一位老师说,画不好画的人就去搞当代艺术了!哈哈!
图片说明:被我玩坏的古典艺术之《快递个美女来杀下》
走马观花般看完一路,因为没有作品可以让我站在那深思上五分钟的样子。朋友问我,有何感受。我说:
我真TM觉得我太保守了!
当代艺术就是不断刷新你的下限,只有更下限,没有最下限。如果你也可以买上一万瓶花露水来沐浴的话,离成为一个当代艺术家也就不远了。
当然我也有很多喜欢的当代艺术,比如这次来就是奔着这次博览会上有巴斯奎特的作品,这个被誉为涂鸦艺术之父的美国艺术家,我却走了三个小时都没有找到,所以只能遗憾离开,不知道是否因为最后一天作品被撤走了还是什么原因,让我觉得不值回票价了。
当代艺术就像是一种短暂的发泄,如巴斯奎特也英年早逝一般。把当下最直接,最简单的情感表达出来就可以了,是一种即时的狂欢盛宴,与快餐差不多。所以它把美消解了,或者说把完整的美消解了,溶解在支离破碎的视觉里,毁在各种不停歇的欲望里。
图片说明:被我玩坏的古典艺术之《来条青鱼抵我的房租》
因此,当我走进从太阳王到拿破仑的展时,感觉被毁掉的三观又重被塑造了。
从文艺复兴运动:法国艺术的起源、太阳王的皇家绘画与雕塑学院、现代艺术家的诞生、贵族阶层的艺术繁荣到人体美学:艺术与科学的对峙、启蒙运动时期英雄主义绘画的革新、艺术与革命:从大卫到安格尔、考古学与废墟的诗意美学、从皇家学院到学院派等,此次展览呈现的是自路易十四至拿破仑帝国时期的86件绘画和雕塑作品及相关文献,包括多件“罗马大奖”折桂作品,以及普桑、弗拉贡纳尔、大卫、安格尔和乌东等学院大师的珍贵作品。
事实上,这个展最让我着迷的是那些画得雄浑与刚柔并济,强劲有力而又吹弹可破的男人体。
希腊神话里艺术大师代达罗斯与儿子伊卡洛斯关于飞翔的悲情故事被描绘得唯美至极,伊卡洛斯青春柔美的躯体,身后曼妙的翅膀纤毫毕现,三百多年后依然如用手就可以触摸到肌肤温润的体感,代达罗斯给儿子做了对翅膀,伊卡洛斯看着父亲炙热的眼神向往着飞向天空。我站在这张画前发呆了好久。
图片说明:被我玩坏的古典艺术之《伊卡洛斯的海洋宿命》
整个展厅的画男人体占据了大部分,充满了浓浓的雄性荷尔蒙,倘若不是把重要部位若有若无欲盖弥彰地遮挡住了,站在这里看着这一具具鲜活富有生命力的男人体,恐怕足以让人血脉喷张了。可是这样的掩欲,更让一种雄性的美、阳刚的美、血性的美、欲望的美弥漫开来,将人紧紧包裹在其中。
美的诞生,应当是起源于雄性的。
这种美,包含了阳刚与阴柔、霸道与怜惜、破坏与重建。
有两张画人被割了脑袋拎在手里,被割断的脖子喷血流了一地,看得我连脖颈都一凉一凉的,所以要论下限的话,古典艺术的下限也是很可观的,而且这种被极致描绘的杀戮与死亡,更让人窒息。
几百年后的今天,展示了那个恢弘史诗般世界的画作,穿越历史走到眼前。当代艺术博览会上的作品,又有几件可以留传到四百年后的世界呢!当代艺术如伊卡洛斯的翅膀,飞的越高,被太阳光芒摧毁的可能性就越大,最终掉入海洋,成为塔罗斯的复仇品。
时间,将成为测量永恒之美的标尺。
图片说明:被我玩坏的古典艺术之《致命诱惑》
注:文中配图为在巴黎美院的典藏作品上进行的再创作,我不想亵渎经典,只为本文插图用。请勿挪作它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