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不起的女子

(转)2003年10月23日晚,105岁的宋美龄在纽约的寓所中安然辞世。这位历经了三个世纪的重量级人物也归于尘土。

宋氏三姐妹在中国拥有巨大的影响力。年龄最小的宋美龄被称为“民国第一夫人”。二战中,她更是以“中国第一夫人”的身份访问美国,并登上了美国国会的演讲台。此次演讲,被列为美国国会历史上重要的演讲之一。

作为蒋介石的妻子,宋美龄是一位“耀眼的、专横的政治家”。她兼具中国古典气质和西方优雅风度,精明又虚荣,是一个复杂的人物。

宋美龄的父亲宋耀如,他本姓“韩”,小时候家境贫穷,被过继给在美国马萨诸塞州的堂舅,改姓“宋”,又名宋查理、宋嘉树。1886年,25岁的宋耀如被派回中国当牧师。他先是为教会印刷《圣经》并因此发财,创办了华美印书馆;后又兼做进口机械产品的代理商,渐渐成了上海滩的富商,坐拥五六十万两白银。

宋耀如回国没多久,就娶了浙江名媛倪桂珍,先后生育了三儿三女。身为人父的宋耀如下定决心,要让六个子女都接受美国最好的教育。

1904年,年方15岁的大姐宋霭龄赴美留学;3年后,9岁的宋美龄跟随二姐宋庆龄赴美国学习。多年在美国的生活,使得宋美龄在思想、语言、生活方式上均已全盘西化,能说一口地道的美国话。

期间,宋家有两件事值得一提。一是,大姐宋霭龄在1914年,嫁给了负责给孙中山筹集经费的大富商孔祥熙。二是,1915年,二姐宋庆龄和孙中山结婚。虽然父亲宋耀如曾强烈反对,但不得不承认,这段婚姻大大提升了宋家的政治地位。

1917年,宋美龄回到了上海。这个出身名门、美丽聪明又野心勃勃的年轻女子,很快就成了社交场上的舞会皇后。

1922年,在上海莫里哀路孙中山的寓所,35岁的蒋介石初遇24岁的宋美龄。

他对宋美龄一见倾心,苦苦追求。蒋介石曾希望孙中山帮他撮合,但宋庆龄坚决反对,还扬言,宁可看到美龄死,也不愿她嫁给蒋介石。但是,蒋介石依然对宋美龄穷追不舍,为此还写了一封情书:

(蒋介石,35岁,国民党政府军事委员)

我现在已无意政治活动,只一心想着我生平倾慕之人,就是您。之前在广东的时候,我曾派人向您的兄姐处示意,均未得要领。当时可能是因为政治关系的原因,现在,我已从政界引退,成了山野之人,举世所弃,万念灰绝。过去我无数次面对战争,都觉得自己叱咤风云、沾沾自喜;现在重新回顾,所谓功业,宛如幻梦。

我只对您的才华容德,恋恋终不能忘。但不知我这个举世所弃的下野武人,在您的心里,是怎么想的呢?

时间很快来到了1927年,蒋介石已经追求了宋美龄5年。此时的蒋介石,不再是“举世所弃的下野武人”了,而是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主席兼国民革命军总司令。当他再一次前往宋家提亲时,事情出现了转机。大姐宋霭龄为人精明,认定这门亲事对宋氏家族有利。在她的精心安排下,蒋介石邀宋美龄一起出游,蒋宋的恋爱关系得以正式确立。

但是,宋美龄自己,却不是这么认为的。

(宋美龄,30岁)

世人总是有各种各样的揣测。但这桩婚事自始至终都是我自己做主,与大姐何干?至于蒋介石和我结婚是为了走英美路线,那更是天大的笑话。

在接受蒋介石的求婚前,宋美龄曾与他“约法三章”:

(宋美龄):Darling,如果要我答应结婚,请答应我的三个条件。

第一、你必须信奉上帝,受洗礼成为基督徒。

第二、我不生小孩,以保持身材。

第三、我将以你私人秘书的身份,对外从事政治活动,不担任政府公职,不参加正式的高层决策会议。

蒋介石一一答应了。他暂时放下所有工作,把他和宋美龄的婚姻大事列为“最优先级”。1927年12月1日,蒋介石与宋美龄举行婚礼。

这场“世纪婚姻”有重大的政治意义:蒋宋联姻使蒋介石获得了强大的经济后盾,赢得了英美国家的支持,而宋家也实力大增,蒋、宋、孔三大家庭就此结盟,成了牢不可破的利益共同体。曾激烈反对这桩婚事的宋庆龄,也慢慢改变了看法,她曾说过:“他们一开始并无爱情可言,不过我想他们现在已有了爱情,美龄真心诚意地爱蒋,蒋也真心诚意地爱她。如果没有美龄,蒋会变得更糟糕。”

宋美龄是蒋介石的第四任妻子,也是最后一位。他们相伴了48年,其中最能体现宋美龄魄力的,是1936年12月12日的西安事变——张学良、杨虎城发动兵谏,把蒋介石扣留在西安华清池。

当时情况紧急,南京国民政府高层主张立即进攻西安,即使牺牲掉蒋介石也在所不惜。时任军政部长何应钦被任命为讨逆军总司令,他代表南京政府发布戒严令,切断南京与西安的一切通讯和交通,封锁消息,甚至已经做好了战争的各项部署,内战一触即发。

12月13日下午,忧心忡忡的宋美龄,终于在国民党的中央党部见到了何应钦。

(宋美龄,39岁,国民党第一夫人)

汉卿、虎城要求的,是抗日,我们一定有办法和途径解决,何必一定要大举进攻西安?即使要动兵,那也得在救出蒋介石之后。今日若猛然地使用武力解决,一定会危及委员长生命。

(何应钦:47岁,国民党军政部长)

女人家懂得什么?这是国家的事,夫人,劝你还是不要管了!

(宋美龄):请在座诸位相信,我绝对不是为了救丈夫而置国家和民族利益不顾的女人。如果直接轰炸西安, 不但会令领袖之生命陷于危殆,陕西数千万的无辜百姓, 也会重陷战争,家破人亡!委员长待你们如子弟,眼下正是诸位敬谨遵行师训之时。我个人于事变发动之初,即决心与劫持我丈夫之西安将领作正义之周旋,任何牺牲,任何代价,皆所不顾……

最终宋美龄独排众议,拿到了3天的期限。她马上冒着生命危险飞赴西安,而一抵达西安,她便将一支手枪交给陪同她前来的澳洲顾问端纳。宋美龄说:“如果军队发生动乱无法控制时,即以此枪杀我,切勿迟疑。”

当宋美龄见到蒋介石的时候,蒋介石非常惊讶;而宋美龄的到来,也让张学良看到了走出困境的希望。

经由张学良的引荐,宋美龄与周恩来进行了两次长谈。周恩来表示,只要蒋介石同意抗战,共产党就拥护他为领袖。宋美龄也表示:“我等皆为炎黄子孙,断不应自相残杀。凡内政问题,皆应在政治上求解决。”

最后,蒋介石答应共同抗日,“西安事变”获得了和平解决。一场内战得以避免,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就此建立。

西安事变后,澳洲顾问端纳是这样评价宋美龄的:“委员长获得自由,应该感谢蒋夫人。当她飞到西安去时, 并没有多少人看好她。在人们也许要遭到失败的地方, 她却胜利了,她的人格把一切的困难都克服了。”

抗战爆发后,国民党在南昌发起了“新生活运动”。宋美龄在运动的推行和宣传上不遗余力:她效仿西方上流社会妇女,亲自前往战场慰问伤员、救济难民,帮士兵包扎伤口。她还动员两位姐姐一起举办活动。那段时间,宋家三姐妹同出同归,走过了多个儿童保育院和伤员医院,一同在群众集会上发表演讲,号召人们反对卖国贼,加强团结,坚持抗战。她们还一起设宴招待各友好国家的外交官,向全世界表明中国抗战的坚定立场。

40年代初,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进入了白热化阶段,蒋介石政府的抗日行动处处需要美国的助力。但是,盟国们都希望美国能帮助自己。于是,游说美国帮助中国的大任,就落在了在美国生活过的宋美龄身上。

1943年2月17日,宋美龄一行搭乘火车于下午抵达当时的华盛顿联合车站。白宫以国宾之礼欢迎蒋夫人,罗斯福夫妇更是亲自到车站迎接。

2月18日,宋美龄在美国国会分别向美国参、众议院,发表了长达20分钟的演讲。这也是美国国会历史上,第二位登上国会演讲台的女性。当天,罗斯福夫人陪同宋美龄至国会,议员席和旁听席座无虚席。宋美龄穿着黑色金丝绒旗袍,胸前别着镶有宝石的中国空军徽章,句句掷地有声。

(宋美龄,45岁,“第一夫人”)

在此,我想说个小故事。1942年4月杜利特尔上校和部下一起去轰炸东京,回程时有些美国子弟兵不得不在中国内陆跳伞。其中一人后来告诉我,他被迫从飞机跳伞,踏上中国的土地时,看到当地居民跑向他,他就挥着手,喊出他会说的唯一句中国话:"美国。美国!"中国人民听了都笑起来,拥抱他,像欢迎失散多年的兄弟一般。他还告诉我说,当他看到我们的人民,感觉他已经回到了家;而那是他第一次来到中国。

我在美国度过了我成长的关键时期。我在这里学习,我在这里生活,我说你们的话,我想的和你们一样,说的也和你们一样。所以今天来到这里,我也感觉我好像回到家了。

根本而言,我们都在为相同的理念奋战;我们有一致的理想;也就是贵国总统向全世界揭示的自由理念:自由的钟声、联合国自由的钟声,和侵略者的丧钟响彻我国辽阔的土地。

朋友们,我觉得,我们不但必须有理想,不但要昭告我们有理想,我们还必须以行动来落实理想。

演讲结束,众议院议事厅爆发出了经久不息的掌声。有议员甚至说,宋美龄的演讲让他掉下了眼泪。这场演说经由收音机转播全美,打动了千千万万的美国人。每天有数百封来自全美各地的信件寄往白宫,收件人则是宋美龄。

有一位家庭主妇,寄了一张三块钱的汇票和一张上海难童在火车站哭泣的剪报,她要求白宫代为转给宋美龄,信里说:“三块钱汇票是我的三个女儿,合送给那位在火车站哭泣的小朋友的。”

之后,宋美龄没有停歇,立即展开了忙碌紧凑的“征服美国”演说行程,总计有超过25万人听过她的演说。当时,很多美国人都大受感染,纷纷为浴血奋战的中国人民慷慨解囊。罗斯福总统也不得不公开表示,将加快派军支援中国的速度。

这一次,宋美龄受到了国家元首级的待遇,她为抗日战争赢得了数亿美元的物资支持。

同年11月,宋美龄以蒋介石夫人兼秘书的身份,出席了开罗会议。本是罗斯福、丘吉尔、蒋介石的“三巨头”峰会,变成了“四巨头”会晤。这对政治夫妻搭档,日后更是多次登上美国《时代》、《生活》、《人物》等杂志的封面。

解放战争后,退居中国台湾的蒋介石和宋美龄夫妇相濡以沫,过上了平静的生活。到了50年代,宋美龄依然是对美外交权威,但势头显然大不如前。

1975年4月5日,蒋介石去世。日渐失势的宋美龄无可眷恋,不久便移居美国纽约,开始了长达28年的隐居生活。人到晚年,宋美龄最大的苦恼是,故旧大多凋谢辞世,连家族晚辈也一一先她而去,这让她觉得十分凄凉。

2003年10月23日,105岁的宋美龄在睡梦中过世。照顾她的外甥女孔令仪说,宋美龄并没有美国护照,她在美国和中国台湾也没有任何贵重资产,留下的,只有12万美元。

宋美龄作为中国近现代出色的政治家和外交家,会说六国语言,她不仅是美国通,还是蒋介石的外交助手。可以说,她对近代中国历史与中美关系,产生了深远的影响。蒋介石曾说:“夫人的能力,抵得上20个陆军师。”

宋美龄去世后,时任中国政协委员会主席贾庆林是这样评价她的:“作为中国近现代史上有影响的知名人士,宋美龄曾致力于中国人民抗日战争,反对国家分裂,期盼海峡两岸和平统一、中华民族兴盛。”

宋美龄这一辈子,集美貌、财富、权力、荣誉于一身,很少有女性能像她一样,在世界格局中拥有这样的影响力。她并不是一个政治的符号,而是一个复杂而有内涵的女人。她以自己的智慧、说服力和道德力量,成为了历史上举足轻重的领袖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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