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雪(续一)

湘雪(续一)


天亮的时侯,苏青醒了。还未睁眼,他就感到一片白光肃然。等睁开眼睛一看,只见窗外似乎在下雪,昨天还是岩土裸露的小山包,一夜之间竟然白了头,完全被白雪覆盖了。他披上大衣跳下床,跑到窗前一看,只见昨天淅淅沥沥的细雨,不知什么时侯停了,代替它们的,是纷纷扬扬的漫天雪花。“下雪了!下雪了!"惊喜万分的苏青,忍不住大声叫了起来。要知道离开北方多年,他还是头一次见到这垟的大雪天,这样姿意飞扬的漫天雪花。

听到苏青的叫喊声,阿平裹着被子坐了赶来,"有啥子稀奇嘛,我们那儿又不是没见过雪!"阿平打着哈欠咕噜着,一脸的不以为然。

苏青开始觉得冷,他赶紧穿好大衣跑到火炉边,揭开炉盖查看,只见炉膛里最上面那块藕煤,已经变成灰黑色,好在炉火尚存。他手脚麻利地给火炉换上新煤,然后端着脸盆跑到卫生间接了盆冷水,再放到火炉上加热。看着他跑来跑去地样子,床上的阿平不解地问:"你用脸盆烧开水嗦?那都吃得嗦?"

"烧开水是下一步的事,赶紧冲个热水澡才是真的。昨晚沒洗澡就睡了,我现在恼火得很!如何,你洗不洗一下?"

一听说要洗澡,裹着被子的阿平似乎打了个冷战,他把头摇得像个波浪鼓一样:"算了算了,我克服了,我劝你也不要洗,万一洗感冒了,更加不得了!"

苏青瞟了阿平一眼,心里说:"瞧你那模样,鬼东瓜儿似地。洗个热水澡还会感冒?我还真就不信了!"他对自己有把握。在学校他一直坚持冬泳,练着呢。

眼看着脸盆里的冷水冒起了白烟儿,苏青伸手拎起桌上的竹壳暖瓶摇了摇,发现里头还剩半瓶开水,他扭头对阿平说:"这点陈开水我用了,呆会儿给你烧鲜开的喝!"说完拉开房门,拎着暖瓶端起火炉上的那盆温水,直奔卫生间洗澡去了。

洗澡的问题解决了,苏青开始考虑两人中午吃什么了。他一边催阿平快快穿衣起床,一面朝东边的窗口张望。也就是那么随意的一晃眼,他忽然发现对面的那栋房子上,高高地立着几根烟囱,其中的一根,正懒懒地吐着黑烟。经验告诉他,那个地方,不是锅炉房,就是食堂,总之是个有搞头的地方!

当两个穿戴整齐的年轻人出现在单位食堂后厨的时侯,过年后第一天上班的彭师傅吃了一惊,心里话:这是哪儿来的俩个伢子,大年初五的,跑到这山上来干啥?

得知两个年轻人是新分配来的大学生,彭师傅有点手忙脚乱起来,他喃喃地说:"这可咋办,啥莱也没有,饭还得现煮。"看他为难的样子,苏青笑着说,沒事儿的师傅,您给我们点干菜、油盐啥的,我们晓得自己弄!

彭师傅用充满疑惑的眼神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年轻人,然后转身找东西去了。

一会儿功夫,彭师傅捧着几只瓦钵钵和一小梱干粉条,重新来到两个年轻人身边:"我这儿就找到这些东西了,你们先对付两天,等明天采购一上斑,就有做饭的材料了,那时侯你们只要向领导打声招呼,就可以来这儿用餐了!"

捧着要来的东西,两个年轻人乐滋滋地回到招待所房间,刚一进门,苏青就拍着脑门说:"完了完了,光想着要吃的,咋把锅给忘了呢?"于是两个人大眼儿瞪小眼儿地一阵发楞。还是苏青反应快,他一眼瞅见桌上的托盘,立刻有了主意。他操起铁托盘跑到卫生间一阵擦洗,然后回到房间掀起炉盖,直接把托盘往火口一放,笑着对目瞪口呆的阿平说:"这个铁傢伙,也就是上了塘瓷,去了瓷,和我们家的平底儿煎锅一个样!"

在阿平怀疑的目光中,苏青硬是用铁托盘做了一顿炒粉条。唯一让苏青感到麻烦的是,干粉条太硬,"平底锅"太浅,做的时侯,苏青必须不停地掺水,以避免糊锅。

两个年轻人刚刚收拾停当,楼道那头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听到房门上"咣咣"几声,一个人影推门而入。

来人40多岁,中等身材,穿一身灰色卡叽布干部装,头戴草绿色单军帽,大眼晴,红脸膛,人未拢,声先到:“哈哈哈,弄啥子好吃的呀,那么香!"

一听对方的四川口音,两个年轻人立刻迎上前去。"我姓蒲,是这儿的副书记。听到说你们拢了,单位领导和同志们让我来看望你们,欢迎你们啊,天之骄子大学生!"说完又是一阵开怀大笑。

见眼前的中年人如此率真热情,苏青心里一阵感动,“这位蒲书记,怕是当兵出身吧,看那一身打扮,干净利落透着干练,要是挎上一把盒子枪,真有点沙家浜郭指导员的味道!"

蒲书记边说边在房里查看,当看到两个年轻人吃剩的粉条时,他收敛了笑容:"你们就吃这个啊?这咋要得!大过年的,不吃点好的说不过切!"边说边一挥手:"走,今晚到我屋头去,我让你们吃好的!"说完,不由分说,拉着苏青和阿平就往外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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