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02-12交易者（25）

        十四五岁，情窦初开。林泉在男女之间的事情上很有点窝囊废，明明喜欢却不敢说。初中三年，谁都知道蓝兰不能撩，招惹了她就是踩了林泉尾巴，也曾有过不开眼的男生给蓝兰递过纸条，蓝兰的处理方式也很简单，放在林泉看得见的地方就好了。别看林泉情感方面很低能，收拾其他男同学可是很高能，甚至爆燃。初二的时候，有个初三的男生放学截住蓝兰表白。第二天被他知道了，这个男生人高马大的，虽然中学生个子都一米八了。林泉估计自己打不过，就在楼道二层窗口埋伏。在男生进楼道的瞬间从窗户推下去一个花盆。连花带盆将近三十斤重啊，就这么直直的砸在了男生面前，这小子当场尿了。事情一下大条了，这都算得上故意杀人了啊。先是这男生家里一下来了一堆人堵校长办公室，后来警察也来了。蓝兰也吓得够呛，但是林泉一口咬定是无意的，不知道花盆怎么就掉下去了。那时期没有监控，只要他不松嘴，谁也没辙。警察把他带到派出所，一顿好打林泉也没松口。学校也不愿意出个犯罪分子，于是这事情就不了了之。

        但是林泉不认为完事了，他也摸到了人心的弱点，于是天天都在二楼楼道窗口发呆，吓得学校在上学下学专门安排老师站岗。那个男生的眼光只要和林泉对上，就好像鸡仔凝视黄鼠狼，一米八的大个子也无法保护脆弱的小心脏。男生的父母在得知林泉的家庭情况之后，在结合事发之后的表现，也没辙了。想放心，好像只能弄死林泉，要不然，谁知道这小子会不会弄死自己儿子？一来二去，没过一礼拜那男生就转学走了。

　　后来，蓝兰上了高中，大学。林泉走上了社会，后来去当兵。人海茫茫中，各自挣扎。再见面时，佳人已为人妇，林泉也已娶妻。

　　林泉眯着眼，窗外影影绰绰的灯火变得虚幻迷离。回忆中的画面依然清晰，他记得那个下午，又或者是上午。教室里只有蓝兰和他两个人，他在窗口假装发呆，实则偷看自己的同桌，蓝兰穿着鹅黄色的裙子，运动鞋，白短袜，坐在课桌上戴着耳机听着，还低声地哼着歌。一束阳光穿过树叶的空当照在她脸上，可以清楚地看到那呼扇的长睫毛。窗外有爬山虎垂下来，楼道，操场，整个学校格外安静……

　　“喂，嘿！多了？”黄业边说边倒酒，但刚倒出来几滴酒瓶就空了，于是去吧台又拿了一瓶金酒，给两人都倒上半杯，再兑上汤力水，还加了点柠檬汁。林泉看着他胡乱调制不是说话，金酒怎么搭都好喝，还很便宜。

  黄业身体略微后仰靠在沙发上说：“蓝兰其实业务能力很强的，就是她那个爷们操蛋，结婚前喊着女人什么都也不用做，男人养是应该的。妈的最后自己都养不活，还得靠着蓝兰养家。”

　　“不想说这些事，再说他们已经离婚了。”林泉低头晃动着杯子，声音冷的就像外面的天气，“还有，我不认为业务能力很强是对一个女人的夸奖。”

　　黄业耸下肩说：“离婚了？我还真不知道，话说她离职之后，我们也有快一年没见了。我听说她想自己开个营业部，这个你知道吧？”

　　“嗯”？林泉愕然。这个他是真的不知道的，在他眼里蓝兰就是一个温和贤淑甚至软弱的女人，自己张罗个营业部可是个挺大的工程，这是她能够搞定的么？最近他们联系也挺频繁，但是完全没有听她提起过。

　　和蓝兰再次相遇，是在黄业的升职宴，那天请了不少投资圈的朋友，酒席宴间，林泉就坐在主位邻座，蓝兰迟到了，进门时满面笑颜的，一秒都不到两人视线相遇，二十八年年弹指一挥间，林泉气血翻涌，当时就是一阵耳鸣。蓝兰也是。两人再也没想到能在如此环境下重逢。黄业作为主人，自然要照顾场面，亲自为大家介绍，蓝兰当时是龙泉证券市场部的总监，算是黄业的同事。林泉是自由投资人，能出现在这个局完全因为是黄业的朋友。有人提议迟到罚三杯，蓝兰推辞，林泉想都没想直接站出来，说声我替她喝，倒了六杯五粮液，折到一个碗里一口闷了。众人都傻了，黄业也傻了，看着林泉喝完酒坐下低头谁也不看，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还是蓝兰跟大家解释，说是初中同学多年不见如何如何，黄业赶快就坡下驴，场面才重新热闹起来。只不过大家都是积年老贼，谁的眼里还没有几把枪啊，看透不说透而已。整整一顿饭，林泉基本低着头没说话，有人敬酒就一饮而尽，筷子完全没有动。蓝兰倒是很快调整了过来，大大方方地换个位置坐在林泉旁边，席间还帮他推了几次敬酒。

　　那天林泉喝多了，吐了个翻江倒海，在餐厅的走廊上边走边吐，后面跟着两个保洁阿姨，一到哎呦哎呦的。足足有几十人观望，据说所有人都在膜拜他，怎么就能吐这么多，必定是牛人，也只有牛有四个胃。

  黄业又倒上两杯酒，又是与林泉碰碰杯一口喝干了，长吁一口气地说：“痛快！痛快！这金汤力的味道清爽干脆，一点不拖泥带水，比啤酒好喝得多”

  “哈哈，那是你没喝过什么鸡尾酒，等爷有空多给你调几样如何？”林泉嬉笑着说，不待黄业回答他接着问道；“开营业部需要什么条件么？”

  黄业苦笑说；“我说你呀，嘿！苦逼一个。能不能多为自己想想？算了，我也不劝你，你自己看着办吧。这么说吧，要是在我们这边个人想开营业部，团队构架比较重要，少说也要十来个人。一个是营业部总经理，负责整体经营，个人业务部需要四个人，一个是负责人，机构业务部也如是，四个人一个负责的。还得一个人负责合规，再来一个前台，目前风控是总公司负责，注意，这些人要有从业资格。人员齐备之后需要选址，这个位置附近不能有本公司的其他营业部，之后提交需安置方案和筹建方案，以及未来几年的规划，等等。这些条件都具备了，材料交给公司总部审核。审核通过了，就可以开设营业部。这是龙泉证券的制度，估计智联那边会宽松一点，小券商比较注重业务。”

  林泉默默地盘算着，他对自己具备的条件非常清楚，自己作为独立投资人，对证券公司来说只是一个客户，但是从投资教学这个角度来说，还拥有不少客户资源，这就是证券公司的上游，是稀缺资源啊。为什么她没有和自己商量一下呢？酒劲上涌，他突然有些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