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不晚,唯愿夕阳红满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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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在车灯的映照下,雨丝飘飘洒洒,打着雨伞,伞面却毫无声息,是不是下雪啦?预报的有雪。天气好冷。时间已是阴历十月的最后一天,农历十月二十九。

早起,去看看父亲。买了排骨,藕,鱼,青菜豆腐,还有佐料,去帮他烧顿饭。父亲说,你把菜放那儿吧,我自己弄,我想睡会儿。父亲刚出去过早回来,一般早上过早后睡个回笼觉。

父亲一个人住着。在购物中心隔壁,诺大的房子就他一个人,形单影只,母亲三年前走了,客厅里墙上还挂着父亲和母亲在北京的合影,到父亲家时,我总是尽量不去看墙上。大弟也不在了,小弟搬家到汉口去了,我家住文峰花园,隔着几站路,只能隔三差五的去看看他。他说,他一个人住惯了,不想到汉口去,也不想到我这儿来,也不想走人家,其实也没有人家可走。我知道,只有寒暑假,在郑州上大学的我的小侄儿,他的孙子回随州了,他家里才会热闹一阵子。

和我在一起时,父亲就没有太多的话,我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打小至今一直如此。不似电视剧里那些情景,父子间没大没小叨叨个没完,或什么义正严词的说教,更没有什么语重心长的谈心,父子间淡淡的,默默地,但心有灵犀。有时看来,我们父子间,真不如和外人来的那般火热。但年逾天命之年的我知道,中国的父子关系,大抵都是如此,情到深处便无言。

父亲79岁了,一年比一年苍老。记忆力差了许多,身体也不硬朗了,走几步就会喘气。好在生活还能完全自理。坎坷的一生磨砺了他坚韧的性格。我知道,他能独处,他也爱独处,他爱过自己静静的生活,不爱打扰别人,也不希望别人打扰。在这点上,我象他。我理解他。我理解,当千帆过尽,唯碧水悠悠。

我在想,再过25年,我到了父亲如今的这般年岁,我的身体能不能有他如今的这般模样?精神状态有没有他如今的这般模样?肯定没有。父亲经历的人生太坎坷了,是坎坷的人生铸就了他如今的这般冷峻,身体如此,精神也是如此。

1940年,父亲出生在一个没落的官宦之家。父亲8岁时,父母相继病逝,他跟着他的姨父母长大,18岁时,姨父母又相继病故,他再次变成孑然一身。后成家立业,结婚生子。30岁时,全家下放三里岗尚店,下放10年间,当农民,学裁缝,教书,教过小学、初中、高中、还教过师训班。画画,三里岗,包括三里岗下辖的尚店、新集、刘店、土门等几乎所有的供应社商店的招牌广告都是他画的。父亲还会音乐,家里二胡、小提琴、手风琴等乐器一应俱全,吹拉弹唱几乎样样都会。下放的十年间,每每在漆黑的夜里,都能听到父亲如泣如诉的琴声。

七九年回城时,已经40岁的父亲又重新学习会计。再后来。国家政策调整,大伯二伯落实政策,又得益于三伯的海外关系,父亲也做过市政协委员,工作也顺利些了,但他把一切都看得很淡。就象当初下放一样,什么情况他都能平静地接受。我知道,很多东西,父亲是看似平静,实则是痛苦地、默默地接受。

写这些东西的时候,都会触及到我的痛处,我不想多写。我想父亲会更痛,他从不在我们家人面前提起过去,提起历史。这些东西,好多都是我从南关本族的,和我父亲年纪一般大小的堂哥们口中听到的。他们娓娓叙说这些历史的时候,大家都默默相视,不胜唏嘘。这些东西,我都零星地、一鳞半爪地在我的头条号、微信公众号和里有过很多次的叙述,我也没有想过再系统整理,都是平凡的老百姓,在历史的长河里就是一粒尘埃,一切该去的就让它去吧。就象已经平复的伤疤,你撩起它,哪怕是轻轻的,都会看到伤疤里面的血丝,它都会痛。既然如此,不去撩它也罢。

人都是要老的,这是规律。父亲在慢慢老去,象父亲那样年纪的人都在老去,连我们也在慢慢变老。“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要关心父亲,关心父亲那一代的老人。“父母在,不远游”,给父亲打电话总要掐着时间,怕他正在睡觉,怕惊着了他。平时总是不敢关机,怕突然接到父亲的电话,尤其怕接到父亲晚上的电话,心总是悬着,电话打完了,心才放下来。

记忆的闸门一旦打开,就有很多东西想倾泄出来,它们在头脑里旋转,我想把它们流注于笔端,但太多了,它们堵在那,倒叫我一时又不知从何说起,算了吧,今天就写到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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