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奋斗（五十六）长篇小说连载

凡人呓语（原创）

侯振江是怀着懊恼与尴尬的神情回到成都的。从成都火车站出来，已是旭曰东升的早晨。刺目的阳光晃得人睁不开眼，凉风嗖嗖的直奔裤裆下被割破的大洞， 贪婪地偷窥不能公开的隐秘。他不得不腾出一只手紧紧捂挡住破洞，拙劣的动作，引得路人纷纷地，投来探究的目光。明亮而炽烈的晨光好像也成心要和他作对似的紧咬住破洞不放，想把这不堪一览无余地坦露在众人眼前，而丝毫不顾及他此刻落迫的感受。侯振江 拖拽着行李箱，步态慌乱的想要尽快逃离这个是非之地。可愈是想急迫的逃离，就愈是显出遮掩不住的窘态。一处矮矮的台阶也差点令他趔趄得摔倒在落满浮尘与枯叶的污渍地面。侯振江狠啐一口污痰砸向地面，欲喧泄出一路的憋屈与不堪。他稳了稳心神，也不管路人投射来的鄙夷亦或好奇的目光了。也许路人只是不经意地撇过一眼，并无恶意。而他则神经过敏地以为人人都在看他的笑话，看他出丑。这样的心理使他失去了自信，草木皆兵，心神不宁。只到过了荷花池批发市场，侯振江方才长吁出一口气。总算是快到公司宿舍了，也不知瘦高杨他们起床没有？小区大铁门敞开着，稀落的几棵碗口粗的树斜刺着枝丫，任几只早起的鸟雀探头探脑蹦跳着嘻滋滋地欢快啼叫。早起的大爷大妈们拖着买菜用的小拉车说笑着走向附近的菜市场。侯振江梆梆梆的敲了几下门，瘦高杨拖着疲倦的杂沓的脚步不情愿地打开门说，谁呀？一眼瞅见是侯振江，忙边帮着他提行李边说，咦，你不是在昆明吗？回来怎么也不先打声招呼？我好去车站接你。此时，沈东北也从被窝里探出头来说，主任你这突然回来是不是公司有什么急事要办？侯振江也不搭理沈东北，看瘦高杨布满血丝的眼睛，笑骂道，老杨你老实交待，昨晚是不是又去哪泡妞了？要玩就玩个通宵，还回来干啥？哪天把她带来让哥谗两眼。你们倒是过得潇洒，哥这次可是倒了大霉了。瘦高杨刚钻进被窝的头又探出来，老侯，到底怎么啦？又摊上什么糟心的事了？侯振江走到他近前，手拍了拍裤腿破洞处，气愤地说，看到没，车上被小偷惦记上了，这就是小偷们留下的杰作！两千块钱，现在跟别个姓了。接下来，侯振江便将火车上被偷窃的经过叙述了一遍。瘦高杨和沈东北安慰了侯振江一翻，也已穿衣下床。侯振江则掀开瘦高杨的被子，草草脱了外衣，钻进热烘烘的被窝里，是该好好补一觉，他实在是太疲困了。侯振江在呼呼大睡，外面，瘦高杨和沈东北正刷牙。那雪白的泡沫不时从他俩的嘴角钻出来，一点点地变大，摇摇欲坠。随着牙刷的上下翻动，不断有新的泡沫溢出，嘴里似乎已盛满了，噗噗噗噗几声，带着气泡的沫沫儿被厌弃地喷吐入洗漱池内，在哗哗的流水声中，极不情愿地被挟裹进下水道，消失的毫无影踪。瘦高杨在镜子前左右端详打扮了一翻，将一头油亮亮苍蝇也立不住的头发梳理为三七分头，掸了掸挺括的休闲西装，又蹲下身，在黑皮鞋上涂抹了几滴鞋油，先用刷子三两下抹匀，再抽过一条已分不清颜色的油污的擦鞋布，前后左右麻利地擦抹匀净，直至皮鞋面变得油光锃亮为止。再次站到镜子前，望着自己瘦削而白晰的面庞，高挺的鼻梁，眼梢微挑了挑，显出一副桀骜不驯的神情。沈东北则边啃着昨日剩余的两块烧饼，一边津津有味地抱着本小说翻阅着，脸也凑得近，狠不能钻进书里去。看样子，这个上午他又打算宅在家与书为伴了。瘦高杨伸头看了眼呼呼大睡的侯振江，小声和沈东北说，中午我让饭店送几个菜过来，给老侯接风，到时再好好喝几杯，上午我和女朋友约好了去杜甫草堂逛狂，中饭你们等我回来一起吃。沈东北说，你放心去玩吧，可记得早点回来吃饭。瘦高杨嗯了一声，风风火火的见女友去了。侯振江一觉醒来，已是中午。太阳暖暖的，伸展着身子，先是爬上了窗户一角，然后慢慢探出热乎乎的脑袋，钻进屋里靠窗的书桌上，映得桌面光亮亮耀人双目。饭店已派人将饭菜打包放在客厅桌上，那扭动的热气慢悠悠升腾弥散，饭菜的香味勾引起侯振江饥肠辘辘的味蕾。沈东北见侯振江起床了，笑着说，主任，你这一觉睡得可香了，几百米外就可以听见你那悠长曲折起伏绵延的呼噜声了，把那刚刚送饭菜来的小服务员震得直捂耳朵呢。就在这时，门也吱溜一声开了，瘦高杨急急地赶了回来。侯振江也不去洗漱了，三两下打开香气四溢的饭菜，口水都快淌口角了，等不及先夹了块红烧肉送进嘴里，咦，真他娘好吃！再来一块。唉唉，可不兴这么狼吞虎咽不顾人的啊，你给我们留两块好不好？瘦高杨忙扯了条凳子挨桌边坐下，招呼沈东北过来吃饭。沈东北手里掂了一瓶高度白酒，往桌上一顿，说道，光吃菜不喝酒哪有什么味道？今天给主任接风，大家一定要多吃几杯啊！瘦高杨说，听公司内部消息，张总说我们成都办电话费严重超支，正在通过电信公司查询电话清单呢，看来我们这一关可不好过哦。侯振江说，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了，私人电话以后少打点，免得再惹出什么事端授人以把柄。唉，最近老背了，不说了，喝，喝，一醉方休！一瓶酒不够，沈东北又摸出一瓶，一顿饭整吃了个把小时，三个人都喝多了，留下杯盘剩菜不顾，都爬上床醒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