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行者的权利

(1)

作为最强大的执行者,无论风息逃到什么地方,无限总能找到他。

不出所料,无限果然又寻到了传送门。

传送门里是一座森林岛屿,树木仿佛一只只青葱的大伞附着在岛屿上,树叶遮天蔽日,细密的藤枝从树干上倒悬下来,藤梢入泥,复生根节。

此时的洛竹,虚淮等人已经在风息的掩护下带着小黑逃了出去。现场依稀可见打斗过的痕迹,金属铁片嵌进赤褐色的树干上,汁液顺着树干的沟壑淌下,渗入泥土,藤枝被削得七零八落,落日照射在藤茎的断口处,沁着淡淡的红。

无限背光而立,俯视着倒在地上的风息,看样子并不打算扶起他,眼里也看不出半分情绪。

风息,跟我回去。

回去?风息嗤笑了一声,嘴角扯出一条带血的红痕,戏谑道,我说执行者大人,你能换句台词吗?这话和警察让小偷站住一样可笑。回去还不是照样要接受你们人类自以为高尚的施舍?然后继续做一个仰人鼻息而活的可怜虫?凭什么?

战败了的风息,浑身是伤,臂肘和胸口皆被铁片划破,红白相间,冷风灌入衣服残破的缺口,他禁不住寒意发起抖来,不得不蜷着身子取暖。明明已经被逼到无力反抗的地步,却依然固执不肯低头,眼神充满了愤怒,又带着野猫一般的戒备,嘲讽的话被喘息撞碎,变得苍白无力,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旖旎。

在无限的笼罩下,风息形如桎梏般无处可逃。

眼前这一切,都被无限看在眼里。

跟我走,或者我绑你走。

没等风息做出反应,无限手臂上的金属片瞬间四散开来,旋即又裹挟着锈涩的质感凝成一股铁条侵袭至风息的周身。

唔啊!铁条倏地缩紧,毫不留情,原先的伤口在挤压变形下再一次撕裂开来,风息痛呼一声,终于失去了意识。

依然是被痛醒的,但这次却是下体传来的痛感,风息几乎是在意识到被侵犯的同时激烈反抗起来。但这种程度的反抗在无限看来不过是蚍蜉撼树。

无限!你疯了,这里不是会馆,你做什么?风息震惊到说话都在发着抖,双手被制在头顶。

我有说是会馆吗?无限凑到风息的耳边。

在我的灵质空间里。

不听话,是要受到惩罚的。


(2)

几乎看不见边界,放眼都是无尽的白,冷浸浸的,仿佛稍不留神就会被这森冷的气息吞噬,四周暗流涌动,彰显着空间主人的强大。

唯一的实体,便是一处依附在老槐树下的闲庭旧屋,山石流水贯穿了整座建筑,青苔瓦砾,在这白棱棱的空间里显得尤为突兀,反倒衬得遗世独立起来。

屋内的装饰淡雅肃然,风息被困在里屋的榻上,紫色的长发沾着咸湿的汗垂落在床沿,几根发丝贴在发红的耳朵尖上,与脖颈柔挺的线条交汇在一处,顺着呼吸的节奏,起伏不定。伤口蹭过素色的床褥,沁出的红分外刺眼。

无限制压着他的双手,有所动作,手指划过皮肤,绕过新开的伤,在旧伤结痂的边缘打着转,意有所图。

唔,此刻的风息被这算不上温柔的撩拨所折磨,低声喘息,眼睑处悄然攀上红丝,原本阴冷锐利的紫瞳掺杂着一丝旖色。

本以为会被无限带回会馆,眼下竟是困在他的空间。

无限,我以为你会不一样,是我多想了,你们人类真令我恶心。

言语刺激似乎有了成效,无限手上的动作一顿,风息敏锐地察觉到捏住手腕的力度在减轻。

机会来了!

风息攒着最后一股气力挣脱束缚,咬着牙关屈腿踢开身上的人,颠扑摇晃地冲向门口。

几乎是在触碰到门沿的那一刻,强烈的失重感席卷而来,风息哐地一声栽倒在地,他失去了对一切感官的掌控力,瞳孔紧缩,浮现出不甘,愤恨,恐惧相交织的神情,双手剧烈地颤抖,快要撑不住地面,身体在剧痛中蜷曲痉挛起来。

灵质空间是拥有者的绝对领域,一旦进入,就会被拥有者的精神所影响,只能服从命令,不得有任何忤逆。

严禁带他人进入自己的灵质空间,这是会馆的禁令。而眼下的境况,显然是过分地越矩了。

现在的他正在被无限控制,并且施加震慑。

在认知到这危险信息的一瞬,风息几乎是不可自抑地发出战栗,原本缩紧的瞳孔逐渐延伸扩大,直到失去焦距,酥麻感传遍全身,下腹蹿起一股无名火仿佛要将他体内的藤蔓燃烧殆尽。

你怎么敢...!

怎么不敢?

确实没什么不敢,作为最强大的执行者,他有背叛会馆的资本。或许今天所发生的一切早就谋划好了,只等这只小豹子入网。无限紧紧凝视着风息,慢慢地走近他,眼神晦暗不明,把情关又催化了一倍,终于如愿以偿听到一声带着哭腔的低吟。

风息,你最好听话。


(3)

无限的精神体极具侵略性,似啃食猎物般贪婪,此刻正在一层层地将风息吞噬。

周围的空间流倏地腾起,朝着旧屋四合而来,屋内的金属器皿像是找到了磁场,在无限的周身蠢蠢欲动,碰撞发出脆耳激荡的声响,肃然的旧屋瞬间炸热起来。他们在举行一场祭献狂欢,就等着能够分到主人祭品的一杯残羹。

而对于风息来说,这却是一次近乎残暴的酷刑。感知力在下降,耳膜像是被利剑刺穿,模糊不明,声音也被掌控,风息被迫仰起头与眼前的人对视,加倍催强的情关让他几乎承受不住,簇簇发抖的睫毛下,阴冷的紫色竖瞳被精神体侵染,涣散无神又带着欲望,原本死死咬合的齿关,无力微张,嘴角的血痕被流出的涎水冲成淡粉色,混着额发上的汗液将衣领浸出一圈水渍。

整个人看起来,脆弱得仿佛一滩随时会破碎的波影。

感官的一层已经被剥夺,远超过了伤口带来的痛苦,但他还在强撑着。

不过接下来只要侵蚀他的意识,一切就会结束。

无边的恐惧感席卷至风息的全身,他始终不敢相信无限会这么做。

斩落密林中的层层阻碍,意识体终于还是被找到了,他躲在树下,看起来非常虚弱,怀里却紧紧揣着一只小黑猫不肯松开。

又是这只猫,一切的导火索都是这只猫。

仅仅只是认识了半天,风息却会对着他笑,甚至不惜自己被抓住也要护着他离开。

他从没对自己这么笑过。

他就真的那么在乎这只小东西吗?

无限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

为什么不能对我这样?就因为我是你讨厌的人类?

一切等待都如钝刀割肉般痛苦。

我等的太久了,我等不及了。

无限的精神体靠近的一瞬,风息的意识立刻被冲得溃散分离,几乎无法成形。

不,绝对不可以。

你没有资格说不。

木系者本就该臣服于金系者,无论是空间还是外界,你都是我的,你也只能是我的。

不!不要!风息的声音早已脱离了自己的掌控,几乎是用尽了所有气力,歇斯底里地发出吼叫。

求求你,不要!

求我?

无限凝住了动作。

对,我求你。

风息脱力般的求饶让无限撤回了控制力,山雨欲来的气压瞬间消散,一切又归于宁静。

风息的意识体重新汇聚,眼神终于恢复了一丝清明,旋即又染上原本的恐惧与厌恶,整个人缩瑟在墙角,充满了戒备。

记住,这是你第一次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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