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地方没有风景,身边的姑娘不懂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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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琢磨想要逃出绝命小镇的年龄,大概十四五岁,那时候饭量好长得快,不管怎么吃都还吃不胖,看看自己的身体,瘦瘦长长,冰冰凉凉,空空荡荡,恍惚间陌生又熟悉,这种想法容易导致躯体的各种冲动。再过几年十七八岁时,刚好可以算得上小伙子,小伙子们的爱好趋同于本能:打架,抽烟,男女。打架有输赢,抽烟会成习惯,唯一整不明白的就是男女之事。

张曼玉是我从初中就贴在床头的偶像,天天对着她,我会思考为什么胸饱满一些腰纤细一些就是好看?美人也是人吗?睡觉吗?吃饭吗?每天都洗脸刷牙上厕所吗?美人在想什么?是不是她们身上都有一种与生俱来的香味?很多事情左想想右想想,前后也想想,发现想不明白的事儿挺多,眼睛里忽明忽暗缭绕盘旋。想到一过二十岁就还赖着不进天堂,以后过喝粥还要漏米的日子,容貌猥琐每次上厕所用无数个马桶。心里一紧大脑一发热,就会蹦出逃离小镇的想法。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小镇因为太过于熟悉而没有风景,身边的姑娘因为太相熟而不会有爱情。熟悉得身边都没有一起做坏事的哥们,相熟得都不敢对除了哥们外的女同学表达爱慕之情。要乖,很乖,还要很听话。

顺理成章就会发明很多新的词汇,比如远方、梦想、成功、金钱、美女还有如加油、努力、拼搏、奋斗等等词汇的奇特组合。这些新的词语身边的人不懂,姑娘就更不会明白,有时候写作文组合起来,自己看得自己都满腔热血,吓自己一跳两跳。然后转身给姑娘说:跟着我吧,就过我文章里面那样的生活,文化大大的有,钞票大把的多。

我手背后,脚并齐,我好好学习,我天天向上。通过学习寻找通向牛逼和富裕的机会,比如说从小镇中考考到县城高中,县城高中考到大城市的破学校,我就觉得很跩,牛逼。大城市人太多,过红绿灯都要交通协管员张开双臂、吹哨、挥旗、瞪眼,跺脚,把守分开人流。我一瘦小的腿闪转腾挪,左突右冲,车多人多陌生人也多。新鲜感一过,觉得又熟悉了。同桌是位满脸旧社会的女孩,我们一起出去逛新华书店,她都要和我隔着一米的距离,班花经常会莫名收到一些情书,现在想,天啊,还好,原来没手机这玩意,保留了多少种未知的可能。

慢慢熟悉和适应城市风景,很快就能把身边的姑娘都认识了一遍又一遍。于是发出这辈子肯定不够活,活两辈子差不多的感慨,一辈子用来挣钱牛逼,二辈子用来风花雪月。因为突然体会到生活的喜怒哀思悲恐惊,酸甜苦辣咸麻涩鲜了,特别工作过后,一直都是我忙,我累,我早起,我晚睡的状态,所以肯定要两个辈子,第一辈子只爱钱,第二辈子除了钱什么都热爱,才能把想做想干的事情干了做了。

很多人会在崇高思想的驱使下本能拒绝一些庸俗的念头,对这些念想进行检讨和净化,食色性也,但它们始终难以根除,或许只是改头换面地潜藏于我们内心的深处。有时我会为不入主流的奇想怪癖作辩护,我会坚定想法,认定我自己拥有保持自己的奇想怪癖不加改变的权利。比如说我,就是觉得人应该活两辈子。

隔三差五把情感垃圾心情鼻涕倾泄到饭桌白酒上,不用假装写文章掩盖内心迷茫,人散夜阑灯尽羹残后,看熟悉的地方,看身边熟悉的姑娘。我除了挣钱,什么都喜欢做,尤其热爱艺术,读书时候用各种办法花本来就很少的生活费。

和一个老朋友坐在楼下江湖菜馆,给另外一个老朋友过生日,没想起说什么的时候,就使劲给过生日的哥们灌输熟悉的地方没有风景,身边的姑娘不懂爱情的愚见。抹抹嘴巴,我和了和稀泥,没有继续谈人性,人性太复杂了,让他体会一下小人之间的温暖以及市井里不精致却扎实亲切的活法。说活不出一个人样,就回老家去看熟悉的风景,娶身边不懂爱情的姑娘,像我们的父辈,几十年的岁月全都投掷在车间,任劳任怨地接线路、拧螺丝,攒够钱了回到农村、盖房子、生孩子、老去、死去。回过头,我的心瑟瑟发抖,比他都恐慌。

这家江湖菜的外在气质比内在味道强很多,基本就是给眼睛吃的,看几眼就抱了;单位的几片肉几根菜一坨米饭,配例汤,感觉像是给畜生吃的;我怀念老家的大铁锅,葱姜蒜末辣椒都往里面放,猛火爆炒,什么都放味精,什么都放辣椒,什么都爆炒。

一辈子需要很多钱,我在想是撅着屁股使劲儿挣呢,还是调低对生活的预期?二辈子的时候,肯定会拼命想第一辈子时候做的事,干的活,文字是孤独的,也是美丽的,就像黑里透红的鲜血一样美,很多节奏感太差,文字太挤,大小不分,逻辑不明主题不突出。

我肯定还会努力忘记那些熟悉的风景,身边的姑娘,我想,忘不掉的,可能就是命吧,这个命,就是生活,是现实,是影子,是出口,是寄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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