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那座天堂电影院

《天堂电影院》是一部十分经典的电影,以前看过。今天又看了一遍,依然感到触动心灵。为什么那么多人喜爱这部电影,就因为它的主题,和很多人的心底相契合。每个人都有一座天堂电影院吧,或许它不是以电影院的形象出现的。这电影院是一种象征。

     对我来说,这种象征更加具体,因为很巧,我从小的成长环境中,真的有一座电影院,更巧的是,电影院前面也有个小广场。

     没有考证过电影院为什么称为“院”,因为它明明是一个礼堂样的大厅。但是这家电影院,真的有一个院落。后来这个院落,变成了一个篮球场。

现在回想起来,小时候,能够伴随着一家电影院,那是很幸福的事情。

这是一家隶属于工厂的电影院。隶属于我妈妈所在的那家矿务集团水泥厂。

    大企业,小社会的情况,真的在这家工厂体现的很好。那个时候,我就觉得这家工厂好大好大,大的仿佛逛不完,大的像一个小小的世界。工厂有很大的食堂,有单身职工宿舍,一排一排的,好多。有招待所,有电视室,有图书室,还有托儿所,甚至很早以前还有小学。工厂本身就很大,而伴随着工厂的职工住宅区也很大,如果按照小区来划分的话,就可以划作有很多的小区。围绕着工厂,已经构成了一个“小镇”。 这“小镇”,就有这么一座电影院。一座属于这座工厂的电影院。

电影院是一座很高大的建筑,里面的空间也是巨大的。小时候看待世界的尺度和成人是不一样的,用现在的眼光去看,是否会显得的小一点了?不得而知。那家电影院有两层,但是有多少排,每排有所少个座位,我已经记不得了,只记得很多很多。

    这座电影院是什么时候建成的,我不知道。但是至少,它曾经“活着”,而且,很有活力的活着。它“活”的最好的时候,是我上小学的时候吧。因为,在这家电影院看过好多场的电影。

    放电影之前,电影的海报就已经贴了出来。用宣传色写在大张的纸上。买票,就在电影院门口的“票房”,所以,我对“票房”的最早认识,就是在这个有着绿色小窗子的小屋。还有一个挺有意思的误会,就是业余京剧爱好者称为票友,我最初的想象就是那些人喜爱唱戏又上不得台面,就挤在这卖票的屋里吹拉弹唱,所以称为票友——当然现在知道了票友不是这个意思。小时候的认识,总是“具象”的,而这票房,就给我提供了实实在在的形象。

    有电影的晚上,从票房到电影院,都是灯火通明的,十分热闹。或许不光是这工厂的工人,其他地方的人,应该也有吧。

     在这家电影院里看过了好多部电影,后来读过一篇关于中国电影发展的帖子,发现提到的那些改革开放后的好多影片,我居然都看过!真的感谢这家电影院。    那个时候,看电影真的是一种狂欢,有的时是坐在位子上老老实实的看,也有的时候和玩伴们一起捉迷藏,偌大的一个电影院,又黑乎乎的,是捉迷藏的天堂。那个时候,看电影,就是一种狂欢。

关于狂欢,我曾经读过巴赫金的关于狂欢的理论。我不是学文学的,对那些深奥的文学理论也读不懂。但是偶然的一次机会看到了巴赫金的狂欢理论,我立刻被吸引了。因为巴赫金说狂欢是人的一种本能,每个人都需要狂欢,古代的仪式、庆典甚至战争,都是人类狂欢本能的需要。在现代社会,狂欢转变成了节日、庆典,甚至打牌、下棋都是狂欢的一种转化。每个人都有“广场情结”,每个人都有“狂欢情结”。我也不知道我理解的巴赫金的理论对不对,但是我觉得的确,这电影院就给我一种狂欢的需求。他高大,他宽阔,它汇聚工人,也汇聚着我和小伙伴们。其实,从电影上来看,它也汇聚着我们对一个时代的电影的共同记忆。

电影院是豪华的,至少是那个年代的豪华。高高的穹顶,放映前炽亮的灯光,都给人一种很梦幻感觉。

而且电影也将还相对闭塞的时代,就将古今中外的风情,带到了我们眼前。电影就是在造梦,在童年那个多梦的时期,能伴随这这么一家电影院,是很幸福的事情。

电影院也是神秘的,两侧都有边门,右边一册的门是打开的,那里出去可以上厕所,左边的门写着“太平门”,从来没有打开过。应该是消防通道。右边的院子倒是去过,但是左边的院子从来没有去过,十分好奇,也就显得十分神秘。还有那深邃的气窗、满是洞洞的隔音板、永远见不到的放映室里面的场景,都让人觉得十分神秘。

电影院前面是一个篮球场大广场,后来也真的建成了篮球场。还举行过好多次的篮球赛,晚上聚在这里看篮球赛也是很热闹的。

这里也是玩耍的天堂,现在,还有很多人在这里晒太阳,打牌。

那个时候,工厂每到夏天就会举办乘凉晚会,很多时候就是放露天电影,有时在工厂前的大路上,有时候在电影院前的广场上。

 萨特曾说:“人生只有童年,它的所有音键在童年时代时代都已经按下。更确切的说,它的许多音键在童年时代就按的过重。”    皮亚杰也说:“你选择的任何成人,不管是原始人还是亚里士多德,都要从儿童开始。他后来的生活使用着他早年创造的工具。”

  我对这些说法深为赞同。

   童年,已经给此生埋下感觉这个世界的种子。这座电影院,给我的心中埋下了华丽的感觉、狂欢的感觉、梦幻的感觉的种子吧。沿着电影院高大的建筑仰望苍穹,感到它高大,神秘。我就想,以后有机会去希腊,站在帕特农神庙之下仰望苍穹,那种感觉,是不是已经在这家电影院感受到了?

    这座电影院已经废弃好久了,就连这家工厂,也已经停产了。

企业死去了,小社会的景象还在,因为这里已经形成了一个很有规模的生活区,只是,它们不再依附于工厂了。工厂是慢慢枯萎的。在我读中学的时候,食堂就关掉了,我记得妈妈还惋惜的说,这么大的一个厂子,竟没有一个食堂了。

    工厂还没有停产之前,这电影院就废弃了,我也记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它就不放电影了,甚至不知道里面的座椅,是什么时候拆除的,只知道后来改做了一个仓库,还做过民工的宿舍。现在,估计就那么空洞洞的废弃了吧。

    工厂也渐渐的不生产了,一个围绕着工厂而生活的群落,似乎也没有了共同的中心。

    我记得读大学的时候,有一年的夏天,工厂又搞了一次乘凉晚会,在电影院前的空地上放露天电影。放的是一部老电影,忘记是什么,那种老式放映机,和陈旧的放影片的盒子,让人觉得有一种很败落的感觉。总觉得再也找不到那种很热烈的感觉了。这种回光返照似的乘凉晚会,仿佛是在追寻一个遥远的梦。

现在,这家电影院,已经彻底“死去”了。但是它还没有拆除。他前面的小广场,还是很多人打牌和锻炼的地方。

现在看电影,大多是用电脑,偶尔也去影城。各影城的格局几乎也是一样的,有很多的放映厅,可以同时放映好多部的电影。设施要精致的多了,但是每个放映厅也要小多了,不再需要两层,也不再适合捉迷藏。

    《天堂电影院》中有一句很有名的台词,那是老电影放映师劝说主人公多多离开家乡去外面闯荡,他说:“每天待在这里,会把这里当成全世界,会相信事情一成不变。”是的,在工厂还曾经“生机勃勃”的时候,我想很多人把这里当做全世界,也有很多人会相信事情是一成不变的。很多工人,没有想到曾经让他们骄傲的工厂,会渐渐“死去”。

    但是我想,能有一个可以当做全世界的地方,能有一段认为一成不变的时光,是很幸福的,很多人喜欢上了“岁月静好”这个词,大概就是因为如此。

   人生很难岁月静好,能有一种“静好”的回忆,是最大限度的去追求岁月静好的一种方式吧。因此,感谢曾经“静好”的那段岁月。

   童年的那些小伙伴,都离开了这个厂区,他们可还怀念这座电影院?

    真的很想再进去看看。看看曾经巨大无比的电影院,用现在的尺度来看是多大,童年的眼光和现在的眼光有没有差距?看看曾经的豪华,落满了灰尘,还能激起起曾经的记忆,看看曾经装梦的地方,那种梦幻的感觉是否还在,看看那些曾经好奇过的神秘角落,到底是什么情形。也轻轻的拍一下它巨大的身躯,跟它说一声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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