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令》温客行视角：第三章 试探

      在破庙里面，场面安静下来。

　　我的眼神再也没有离开过他，他是四季山庄的人，可能就是周子舒。这么多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又经历了什么，他为什么易容，为什么受内伤，他卷入镜湖派灭门事件，是蓄谋还是巧合？

　　一连串的问题，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关键是，他怎么受了这么重的内伤？

　　我直直的看着他，想寻找答案。

　　他不动声色，装聋作哑。可能觉得气氛太诡异了，拿出酒葫芦想要喝酒，可惜酒葫芦腹腔高鸣，一滴也没有了。我拿出自己的酒，让阿湘给他热一下。他深受内伤，也没有吃东西，再喝凉酒，恐怕对身体不利。

　　我想和他拉进距离，故意在他接酒壶的时候说：我这一晚上又帮杀又帮埋的，你还一口一个温公子，是不是太见外了。

　　我心中很纳闷，自己看骨相识人的本领，那是相当有信心呀。怎么周子舒，骨相清奇，俊朗，不应该是这样一幅病入膏肓、面黄肌瘦的面容呀，可是，我还看不出任何破绽。这极大的挑起了我的好奇心。

　　趁着他不注意，我故意抬手摸到了他的脸上，脸上的肉感，给人真实的感觉，一点都不似易容的僵硬和毫无生机。这就像活生生长出来的肉，但是不可能，我确定他易容了。

　　他扭过头来，嘲笑似的问我：美吗？

　　我心悦诚服的说：完美。

　　镜湖派灭门，虽然不是我指使做的，但毕竟打着鬼谷的名誉干的坏事。我就发起话端，说起来这事，主要想听听他的看法。

　　他开始分析起来：江湖上的事情，无非就是贪、嗔、痴三个字，鬼谷销声匿迹多年，谈不上仇；秋月剑素来洁身自好，与世无争，也谈不上痴；那便只有贪了，青崖山鬼灭了镜湖派，想必是贪图什么东西。

　　我听了他的分析，直达本质，看问题就是透彻，不亏是庙堂出来的人。听了流传的歌谣，他说：青崖山鬼有什么可悲的，哪一个不是恶贯满盈，走投无路才遁入鬼谷的。

　　看来，他还不清楚，大家都在贪什么？我便把这首歌谣的背后的内容给他讲了，特别说到青崖鬼，是指创建鬼谷的容炫，他建了武库，设置了琉璃甲和武库钥匙，共同开启武库大门，引得天下贪心之人趋之。

　　对于天下武库的说法，他有自己的看法：宝藏、神兵利器，武功秘籍，仙丹灵药，每年都要编出一些东西，让江湖人争争抢抢，死个七七八八，这才皆大欢喜。可笑。这些宝藏都有一个名字，叫“不劳而获大法”，简单点说就是“贪欲”罢了。

　　听了他的分析，我心中暗子欣喜，他和我有相同的看法。真是英雄所见略同，知己。

　　他的一番话，让我放下了戒备之心，他不是为琉璃甲而来，不是为贪欲而来。他还是四季山庄侠义之道的传承者，他还是那个爱笑、善良、温和的大哥哥。

　　岁月洗礼，江湖倾轧，没有磨灭他的本性，善良，正义依然是他的底色。可是，我却成了他口中恶贯满盈的鬼谷谷主，如果他知道真相，还能像现在这样共处吗？

　　鬼谷谷主，是我隐藏在黑暗之处的身份，见不得光，上不得道。

　　这盘棋，棋手已经就位，布局之人，给他们仍了一个大大的诱饵，激发着他们的贪欲，谁能险过龙潭，谁又沉沦其中。

　　天快亮了，阳光照射下，那些人世的肮脏，贪欲、魑魅魍魉，终将无处躲藏！

　　天快亮了！

　　天亮之际，我又怔怔的盯住他看，想看一下，这幅面具之下是怎样的一副尊荣？

　　他们走了。

　　小意思，有缘就相见，无缘就尾随，我到要看看你到底是谁？

　　阿湘不满我这么死缠烂打的跟着他，说他面黄肌瘦，痨病成疾，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咯嘣过去了。

　　我给他说：此人声若凤鸣，神清骨秀，尤其是他背上的那对蝴蝶骨，万中无一。我对美的蝴蝶骨毫无免疫力，这源于不想想起的一幕幕。他容貌和骨相全然不符，我却丝毫看不出易容的痕迹。这点江湖小把戏，能有多大的本事，连我都看不出来。

　　好奇害死猫！好奇更诱发人的毅力！关键是，我对他的一双蝴蝶骨，实在是着迷。面具之下的真实面容，说不定更会给我极大的惊喜。

　　惊喜又来了。我提前赶到他需要住的店中，包下整个房间，让他无处可逃。他问我，一直跟着到底什么意思？我也直说，很简单，就是看看庐山真面目。

　　我再次试探他，和张公子什么关系，就不知深浅的踏入这旋涡之中。

　　他说：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还不肯承认自己心底善良，不忍看张小公子被别有用心之人利用，或者杀害。

　　我借着与阿湘的问话来调侃他。世界上第二可爱的人是嘴硬心软的人。世界上最可爱的人是什么？我看着他，说出了答案，是腰细腿长，嘴硬心软之人。

　　晚上，我知道他内伤会复发，需要打坐调息。就格外仔细他房间的动静。果然不错，这帮鬼不会放过他俩，我提前把这些鬼解决了。让他可以好好休息。

　　我知道这是假鬼，当他说又是鬼谷的时候，我辩解了两句：朗朗乾坤，带着鬼面的不一定是鬼，长着人脸的也不一定是人。

　　我这个背锅侠太难了。

　　为了套近乎，我直接唤他“阿絮”，他没有反对，关键是他反对也没有用。我们的关系又进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