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

    家的附近有一个很大很大的沙坑，大大小小的有好几个，总面积有一个大的体育场还多些。坑中夏天满是水，是鸭子大鹅的游乐园，它们在水中嬉戏，觅食。冬天满是冰和雪，是我们小孩子的天堂。沙坑的中心位置有个三层楼高的土坡，土坡上还有凉亭，冬天我们在土坡下乘着爬犁顺势而下，有时候看到了方便面袋子之类的塑料皮，高兴的不行，捡起来就踩在脚底下从坡上滑下。男孩子们则玩抽尜，一个小小的木杆上面绑上废旧布条看到小尜顺势旋转，不停地使它原地打转。抽一次大约持续十分钟左右便开始第二次。一来尜太小，二来抽的水平不行。抽尜之后浑身上下汗流下了，身上也不那么冷了，颇有强身健体之功效。但夏天我们就在附近转悠着，旁边有很多的松树、杨树、柳树之类的，而且附近会有很多很多倾听蝴蝶，我们嬉闹在沙坑附近，天色渐黑才往家走。沙坑的水不深，每年夏天都会有很多人在游泳。我不会游泳，只能远远地望向沙坑。沙坑在每隔两三年年夏天都会淹死一个小孩。我8岁那年，家附近的一个13岁女孩子在沙坑附近洗手，由于沙是流体，一个脚一下子滑到水里，后来几分钟的功夫人就掉里不见了。当时正当下午，游泳的人已经很少了。附近的人听到有人大喊“救命”，很多人都跑来了，但是水性好的人却没有几个，沙坑深处有4米深呢。有3个成年男子一直在水里寻找孩子，打捞了到晚上8点多，终于捞出来了，也不知是邪门还是什么，除去三个游泳健将中途休息时间总共打捞了4个多小时才把女孩捞出来。天色渐黑，很多人手中举着红红的火把，映在人们严肃的面庞上。女孩子的母亲是被两个成年人搀扶着走着，她的母亲已经哭成了泪人。红彤彤的火把照在她已经哭得睁不开的眼睛上，孩子母亲的表情和整个身体仿佛缩小了般。家里附近的小孩子，都吵着嚷着“陈某某妈来了”。当时的我只看了一眼陈妈妈，那种悲伤至今难以忘记。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体验真真的印刻在我的记忆深处。后来沙坑被人开采卖沙子，沙坑越来越深，水质污染也越来越重。再后来，沙坑被石灰什么的填满，现在是一个小型的工厂。

    14岁那年上初中，家里离学校很远，附近的小伙伴们都是骑车上学，唯独在11月、12月、1月最冷的三个月中是坐车的。每逢骑车或坐车都不乏侃大山，内容大同小异的老师同学试题之类。但在初二那年冬天我却听到了一个爆炸性新闻。小刘是我们小学的同班同学，初中后同学不同班。他有个表姐在我们学校的高一届，他的表姐被人杀害，原因说起来都很无奈。刘的表姐家里只有爷爷奶奶和表姐，因为她家里开了个小卖部，常常有人来赊账，欠债的三个男子累计了几百块后不想还。三个男子把一家三条命都给杀了。刀子扔在了上文中的沙坑中。案子在几天之内便告破，警方为了寻找凶器，让罪犯去沙坑指认凶器的具体位置，后来用抽水机把小沙坑的水全部抽干，最后找到了刀子。刘表姐人学习很卖力，是当时上市重点的苗子，一颗刚刚升起的新星，未能释放自己的青春，就这样陨落了。若干年后，路过当年的小卖部已经物是人非。附近的人都因为这房子不吉利没人买，就此搁置到现在。人心眼有时候真的很小，想想为了区区几百块竟能把一个正值花季的少女杀害。若她在天有灵，愿安息。

  20岁那年上大二，公共英语在大一的时候按层次不同分为英语班，ABC班。听说A班的小慧老师在教学上很受孩子欢迎，人也漂亮。总想目睹人庐山真面目。总有事总拖着。小慧老师和教B班的小马老师关系暧昧，小马老师想在圣诞节给她惊喜，暧昧就一直持续着。学校的新老生联谊（类似艺术节表演）每年一次，舞者都是舞蹈班的学生。跳完一支舞后换发型、换装再跳下一支舞。在这换衣服的空当，她们听说“小慧老师被杀害了”，一个个从阳光焕发的朝气青年一下子变成了萎靡的老人。表演马上开始，擦干眼泪，唇红齿白地展现给观众最好的一面。下台之后，都不住地问“小慧老师这个消息是确切的吗？”外面冷风刺骨，屋内冷气着人。是的，昨晚遇害的，马上快到家的时候被人用专业刀子（据说是捅了之后就出很多很多血，一刀就死掉）捅的，有说捅了七刀的，有说捅了十一刀的，听说原因是因为小慧老师父母得罪了什么人，结果是要了小慧老师的命。小慧老师也就二十七八的样子，正值人生最美丽的年龄。后来做火车回家的路上也有人问起，“你们学校是不是有个老师被害了？”新闻不胫而走。最最伤心的莫过于小马老师，上课的状态非常糟糕，两只眼睛红红的，小马老师为小慧老师写的日志被整个系和整个学校的学生疯转，小马老师后来不得不阻挡了好友添加，想加他好友的人实在太多。毕业后两年，听到小马已经结婚，新娘是同事。看着他俩的幸福笑容，祝福他们白头偕老。生者奋发，逝者安息。

    我的经历，无任何虚构成分。愿逝者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