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老张休班在家,回一趟家。感觉今天比这个冬天任何一天都冷。站在寒风里等车,刺骨的风直往裤腿里钻。我没有提前跟母亲说回去的事,这么冷的天母亲一定会阻止我。我想她了,再冷的天阻挡不了我回家的心。
坐上公交车暖和多了,早上起来的早,这会有点困。索性迷瞪一会,其实是睡不着的。车里上来两个彼此熟悉的妈妈,从坐下来就一直大声说话。说来说去谈论的都是自己的娃。我看不见她们的表情,却能从她们的聊天中想象出她们神采飞扬的表情。
我不是一个喜欢八卦的人,只是听别人聊天,觉得时间过得好快。还没听过瘾就到站了。天冷不想让父亲来接,想就近找个出租车。
下了车举目四望,只有一个红色的三轮车远远的停在路口。车窗前面贴着“出租”两个白纸黑字。像是被雨水冲刷过的样,字两边有流下的墨迹。
司机师傅看上去有七十岁的年纪,穿着一件黄色的军大衣,头戴一个灰色火车头帽子。从心里讲我是不喜欢坐老人开的车,总是担心自己的安全。这是唯一的出租车,不坐真的没法回家。
果然红灯还在亮着,老人加大油门闯过去,“你怎么闯红灯?”我着急的问。
“我这是拐弯,不算闯红灯。”老人义正言辞的回答。好在有惊无险,不再跟他计较。
“坐我的车暖和吧!”老人笑着问。
我看看四面漏风的车厢,“多少是比外面暖和些吧。”
老人开车的速度快,颠簸的厉害。
“你这车太颠簸了。”我抓着车门的扶手说。
“不怪我的车,怪路不好。”他一直时不时的咳嗽一声,不知道是自己被颠簸的坐不住,还是站起来吐痰。一会站起来一下一会又坐下。
我看下手机,从站台到离我家十里的广场,他只用了十分钟。我要扫码付钱,老人说:“我用的是老年机,不能扫码。”
“你怎么不弄个二维码?”现在很少有人装现钱出门,我数数口袋里的硬币只有九块钱五毛钱。
“弄那干啥?钱都扫别人钱包里。”
“那你等会,我去超市给你换钱。”
我下车去路边的超市,跟收银员沟通好,给她扫十块钱,给我一张十元人民币。
钱给老人,要了他的手机号码。下午走的时候让他来接我。车虽然颠簸总比没车坐好。
到家的时候母亲站在大门口向外张望,看见我就迎上去生气的说:“你怎么这么傻?这么冷的天不呆在家来这干啥?要是冻感冒了怎么办?我要提前知道,绝对不让你来。”
父亲也从院里走出来,催着我赶紧进屋暖和暖和。进了屋,先是拿一件大衣盖在我腿上,接着打开空调。又去倒一杯热水,递给我手里。
“我都半个月没来家,想您们了。”我喝一口热水,一股暖流慢慢的直达心底。
“我去做点热乎饭给你吃。”母亲片刻的沉默过后,站起来说。
“这才十点,太早了。每次我来,不管几点。您都要去做饭给我吃,好像我在家吃不上饭似的。”我开玩笑的说。
“我用啥疼你呢?只能做点好吃的给你吃。”母亲的声音听着鼻音很重。
“您感冒了吗?”我问。
“有点,吃过药,没事了。”母亲咳嗽一声说。
我坐下来和二老一起说话,说我小时候的事,这是每次回家必说的话题。不论多少年,他们都能清楚点记得我小时候做的每一件事。他们笑的那么暖心那么慈祥,就像事情发生在昨天一样。这样充满欢声笑语的聊天,总是让我感动。年过半百在父母眼里还是那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被他们取笑也是一种幸福。
中午的饭很简单,都是我从附近的熟食店买的。一个卤猪蹄,四个鸭头,一份鸭血豆腐,一盘花生米。平时在家天天烧饭,回娘家就是放松自己。啥都买现成的。
父亲给我到半杯酒,说天冷,喝一杯酒驱驱寒气。我怕自己情绪失控,喝酒话唠。只陪着父亲喝一口。
酒是女儿第一次参加工作时买来孝敬姥爷的,父亲一直没舍得喝。
吃过饭,母亲说天冷早点回去。打了上午送我的老人的电话。他说十分钟后就到。
父亲说要去村里看人打牌,顺便送送我,母亲一直站在大门口看着我离开,在身后大声说:
“天天都能打电话,以后天太冷太热的时候不要来。来了还让我担心。”
母亲这样的话说了许多年,我知道她是心疼我。怕我冻着又怕我热着,已经走过半生风雨的人,还怕什么风雨?
这么多年每次回家都是匆匆忙忙,在家和父母一起的时间,没有来回路上的多。想家想二老的时候,哪怕到家只是站一会,心里也是幸福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