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爬海陀

海坨山位于延庆县西北部,属军都山系,距延庆县城约18公里,是中国国家地理杂志社评选出的十大“非著名”山峰之一,主峰大海坨居北,海拔2241米,为北京市第二高峰,小海坨在大海坨南侧,海拔2199米。曾是北京驴友最爱的后花园。2015年7月31日北京申奥成功,小海坨山将成为2022年冬奥会高山滑雪场地。以后驴友们可能就不能再像以前一样恣意的游走于此了,故重发本人以前的游记,以此留念。


       实在没想到,2012年元旦假期会过得这么潮、这么惊险、这么刺激、这么的永生难忘。

       刚刚到新公司上班,就赶上元旦假期,原想乘假期好好玩玩,然后专心工作。于是提前在各个活动贴中穿梭、挑选,无奈,好不容易选中的活动在放假前取消了,而自己一直对那次因为积雪太深没能登上西灵顶峰耿耿于怀,于是,在三挑四捡后看中了三号的“登海陀赏雪景”活动,并最后锁定该活动,没曾想周五老板通知3号上班,诶,那叫一个郁闷,放弃吧,是百爪挠心般的难受,不放弃?难道刚刚新到一公司就请假去看景?既对不起老板,也违背自己做人做事的原则。和白杨联系后,他说:可以跟其他几人商量下,来一个夜爬,上班看景两不误,考虑再三,决定,夜爬。

       此后,一直到出门,自己就一直在忐忑中备受着煎熬:对于刚刚参与户外活动两年的自己,脑海中的海陀一直是艰险的长线,好像大家去海陀都是要扎营。记得有一次活动,路遇几个要去海陀一日穿越的驴友,同车的朋友都面露惊讶佩服;而当时的自己不仅对海陀一无所知,亦无夜爬的经验,对同行的白杨也是陌生且毫无了解。只是因为一句:人生应该为自己疯狂一次。就做出了这么一个鲁莽决定。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既定之,则安之。静观其变吧。

       晚上见到白杨,他说另外三人因故不来了,这次夜爬就我俩。两人就两人吧,看过领队白杨的简历,海陀夜爬是他热门线路,而我也丝毫不怀疑自己的体力。走起。19:30我们坐上919快,直奔延庆。21:45到达南菜园,坐上预先定好的小面驶向大庄科村,22:30我们被扔在了寒冷、寂静的山野。整理好行装,准备好手电,我们上路了。

       抬头,晴空万里,半个明月挂在蓝丝绒般的夜空上、四周是钻石般璀璨的星星;脚下,小路蜿蜒,石板拼成的山路在我们的头灯和月光下反着微微的光、平时在黑夜里看似鬼影般的树木此时也是那样的安详静谧。

       老天也似乎格外眷顾,几乎没有一丝风。山路只是缓缓的上升着,此时并无我渴望看到的积雪,连溪流都在欢快的流淌着,完全没有要冻住的迹象,不久我就已汗流浃背,脱掉了外面的冲锋衣。从山脚到垭口下的第八个报警指示牌(由于是第一次夜爬,也忘了记录每个指示牌上的海拔高度)其中包括坡度约70度,距离约1900米的“西大庄科好汉坡”,我们只花了1个小时多一点。至此仍然没有大片的积雪,不过好汉坡下的溪流已经冻得坚如岩石,接近垭口,已能听到如雷般呼啸的山风声,身上也渐感到阵阵的寒意,回首望去,那第一盏报警指示牌的灯光似乎在另一个遥远的世界;垭口与深蓝色的苍穹连成一体,清冷的星星一闪一闪的,仿佛伸手就能摸着一般。

       垭口上的山梁上有薄薄一层积雪,由于山上寒冷,雪被冻得硬硬的,雪后被人踩过的脚印还一个个清晰可见,一些山坡处的小道被行人踩过的地方则结成了冰,巨滑无比,刚刚还明亮的月亮也变成了橙黄色,失去了先前的光亮。等我们登上垭口,月亮已被云层完全掩住了。此时,是1:05分。白杨说从垭口到山顶最多也仅需要1个小时的时间,也就是说,再慢我们也能在2点登顶。这太出乎我意料了,印象中艰难无比的海坨山就这样轻松登顶了?

       老天啊,难道我来海陀,看不到积雪、看不到日出、看不到群山,就连海陀啥样都不知道就要回去吗?白杨安慰说:反正按我们的速度2个小时能下山了,不行的话我们慢慢走,既拖延时间又能保持体温,然后我们可以先到下面背风处稍作等候。

       此时山风阵阵刮过,阴冷、刺骨,但还可以忍受,不过,当到达垭口通往山顶的背风处时,我已被冻得忍不住的哆嗦,面额前被风吹散的头发如缕缕银丝垂挂在眼前,挥之不去;面颊冻得生疼,就连眼皮都似乎要被冻住般的僵硬;手蜷缩在手套里握成了拳头,还是无奈地感觉着冰凉顺指尖一点点的向上蔓延。白杨又加了一件厚衣服,而我由于对夜晚山顶的寒冷实在太缺乏认识,加之自己的确是怕热型,以前每每都是越走越热、穿得太多的经历以及一直以为我们会不停的走,因此只在一件薄抓绒外穿了件两件套的冲锋衣及入冬后出游常穿的一条一件式的软壳冲锋裤,值得庆幸的是自己在雍和宫倒车时临时做出了一个相当明智的决定,去买条秋裤穿上了。而且,为了弥补自己没有雪套,出门时穿了一副平时保暖用的护膝,以备积雪太深时做雪套的替代品。因为这一切,才避免了此行给自己带来更大的伤害。

       为了拖延时间,也因为积雪、寒冷和狂风,我们就像年迈的老人,步履蹒跚着一步一顿的向山顶迈进。就这样,我们也在2点10分来到了的松山山顶的界碑旁,白杨还兴致勃勃的去翻尼玛堆,寻找他留下墨迹的石块。我蜷缩在尼玛堆后抖索索的看着远处灯火通明的延庆城,心里无比怀念家中温暖的热被窝,真恨不得化成一颗微尘,让狂风把我吹回家去。此时风速应该达到了9-10级,一不留神,人就会被风刮倒,我早已几近冻僵,有白杨的温度计为证,他那最低零下25°的温度计在登顶前的垭口处指针指向零下27°后就彻底的冻僵了。以至于当他让我帮他在界碑旁照相时,手指已变成了冰棍般、毫无知觉,几经忙乱才总算按下了快门。在他给我留下的影像中,可以看到我那白毛仙姑的窘态。

       这时,他的手电没电了,而酷寒让我们没有时间和灵活的手指去装电池,只得靠我挂在背包上的头灯的一丝光亮,逃也似的向山下狂奔而去,狂风在身后咆哮着、追赶着,身后的衣襟瞬间变成了盔甲:冰冷、厚重、僵硬。好在白杨有过无数次夜爬海陀的经验,才让我们在最短时间离开了低于零下30°、寒风呼啸的山顶,迅速到达被松林环抱的小径,而我那只一直扶住头灯的手,早已成了僵硬的五指松,冻成了冰,塞进衣服里暖了半天才化开来,但仍然是麻麻的没有知觉。这又不由得让自己心生忐忑起来,会不会是冻伤了、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呢?我那一直被公认为阅历颇丰、生活经验超强的自信,在这一瞬间分崩瓦解了。

       顾不上细想,我们又加快脚步继续向山下奔去,4点我们到达雪线,在最后的积雪处,我们留下合影,往下有信号处,我们给约定的小面司机打通了电话,让他速到大海陀村来接我们。

       这时,我深深感受到了黎明前的黑暗,与头天我们上山时不同的是,此时,天空云彩片片,挡住了月亮遮避了星光,能看到天空,但是漆黑一片;没有风,但空气中充满厚重的寒意,4点30分我们到达大海陀村,寒冷让我们继续向公路方向溜达,直到5点40,东方终于露出鱼肚白,我们也来到了大海陀的村口,6点我们到达公路旁,10分钟的等待后,终于看到了两道车灯由远而近来到我们身旁。这时也仅仅只有头发上的霜稍稍化去,衣服上依旧是层层白霜,后背仍然像是盔甲般坚硬。直到下车,身体还因为寒冷保持着僵硬的姿势。

       这次,没有留下风景的夜爬,对我的身体和心灵都是一次绝无仅有的洗礼。那种寂静中与神灵的对话、酷寒中与身体的抗衡、黑暗中与山林的感应都深深的印刻在心灵深处。收获的是对自然的敬畏、对生命的感悟、对极限的挑战、对驴行的升华,当然,还有冻疮(这个,希望快快消失)。

你可能感兴趣的:(夜爬海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