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有心人遇可心人 相识相知结友谊
任理堂跟着李久如来到要让他租地盖房子的地方,他一看这里现在比较偏僻,不但离火车站远了些,就是离刚才喝酒吃饭的地方也不近。
李久如看出任理堂的意思就说:“那个日本人说平康里,这么一整就得把你们这类开窑子的整一块才行。要不咋叫平康里呀。我看你就在这疙瘩先建个茅草屋对付一阵子。要是生意好了,赚钱了,你再盖个大房子,或者整个大院套也行。就以你在的地场为准,就起个名叫平康里,你看是不是这个理呀。我看那个日本人对你带来的女人非常感兴趣,你翻身的日子不会太远。对了,她不是你老婆吧。”
任理堂脸色不红不白的,很镇静地说:“李二爷,不瞒你说私下领出来的。要不咋上这疙瘩来了。怕是以后有人来找,还得靠你帮我做主!”
李久如笑道:“日本人在这疙瘩说的算,你怕啥?我看你带来的女人就知道好歹,这一举动要是真把日本警察署长哄住喽,不但打腰,你也有了靠山,还不缺钱花。还用得着我出头吗?”
任理堂嘻笑着说:“她叫红姐,会哄人。保证能把日本人哄得服服帖帖。”
李久如笑道:“你可真是慧眼识才,有她在生意保证红火。地场找好了,剩下的事儿可得你自个儿张罗啦。对了,南头有个于福窑,需要用砖找于福,提我就好使。哈哈,有红姐出头,还用花钱吗?”说完大笑,摆摆手就告辞了。
李久如为什么出头帮任理堂呢,除了日本人喜欢外,更主要的是李久如发现日本人在辘轳把街附近开的几家日本料理,都是用吃喝做幌子的日本妓院,有中国人进去的时候,日本妓女哄着让客人抽大烟,也是大烟馆的一种。李久如对这些非常反感可又无可奈何。所以,有中国人来此开如同日本料理一样的窑子,到有一种替代感,也是说不清的一种关系。
四平街火车站内的商人们按部就班正常做买卖,改朝换代虽然震动很大,可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没啥区别,大清帝国虽然被中华民国替代了,最底层的人该怎么受苦还是在苦熬着。人们说不清楚的一种感觉,原以为民国了,这里被日本占领的附属地,会被大中华民国把它收回去。然而,改朝换代不但没动南满铁道一根毫毛,反而让日本帝国主义更加变本加厉,四平街火车站依旧是在日本人说了算。日本当局还把退伍的日本军人安排到这里做生意。他们都是屠杀中国人的畜牲!到这里有开药房的,兼营大烟馆,开当铺的,开洋服店的,都是在中国土地上杀人放火后退伍的军人当社长。同时,他们在做生意的幌子下干着贩卖军火、毒品的勾当。毒品就是鸦片和吗啡;军火就是枪支弹药。这些都是他们在做买卖掩护下,私下里勾结外面的胡匪,为他们提供武器弹药,还窝藏土匪帮着变卖脏物从中谋利。特别是对于在中国地面上扰乱治安的胡匪,日本人它们是最喜欢帮助的。在梨树县有一个称为天下好的胡匪王永清,他就是在中国管理的地面闹出大事后,寻机躲到五站寻求日本人庇护。
蔺家河口两岸都是因为火车站通车后自发成立的自由市场。蔺家河是从东边流过来的。离五站还有三、四里地远,在此向西偏北方向流去。这条河是当年来闯关东的姓蔺的人家来此垦荒命名的,只是当时蔺家屯子离火车站较远,历史上没有留下一点位置的痕迹。但南河以前叫蔺家河到是流传下来。
这一天,赵老翰正在河边市场上无目的转悠时,突然有人在身后捅了他一下腰,赵老翰麻溜地转过身来,一看是商会会长李久如,慌忙施礼道:“李会长您也这疙瘩转转?”
“咋地?不行啊,我看你半天了,你小子这疙瘩踅摸那疙瘩踅摸,到底想买啥呀?”
赵老翰一时回答不上来,李久如是商会会长,对刚进入四平这疙瘩的小尕子,还是给人当长工的小伙计如此注意,这让赵老翰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我——,那个啥,嗨——,没事就是随便蹓跶蹓跶。”
“随便蹓跶蹓跶?你小子别扯了,是不是今天上来的货你看不上眼呀。我可知道,三泰栈又收豆子了,听说这次合同不少,你不会不动心吧?”
“动心能咋地?连一火车合同都签不下来。人家都是给小鬼子准备的。咱咋整都整不明白!”
“那你想不想整明白呀?”
“想是想啊,有啥着法咧。现在爹娘在家等我一刻一刻地腻,媳妇就盼讷发财了好回家腻。”
“哈哈,在这疙瘩待着,想干那事儿还用等媳妇?这样吧,我领你认识个人,谈好了就去个地场。你小子这么长时间我品了,还不错挺讲究的,我看好你了。”
赵老翰狐疑地看着李久如问:“上哪疙瘩?我现在只想选点好豆子,再跟三泰栈整点合同。管它给钱给物的,只要能把豆子卖出去就能赚钱。”
“你说这话我信,你小子挺有道行的,只是自个儿没有小铺,没法施展你的才能。要不你出号,我出钱给你开个铺子。赚钱了再还我,可跟你说好呀,我可没有入股的意思。”
赵老翰笑笑说:“眼下还没这打算,再说老东家待我不薄,咋也得干个虎皮子色儿再说。”
“哈——,你小子是这么想的。其实,半途中吃几年劳金,出号自个儿开小铺也不算毛病。你东家就是这样的。行了不跟你磨叽了,走!喝酒去。”
赵老翰迟疑一下说:“前辈,我一个小伙计,哪儿有资格跟你喝酒去?”
“小尕不大,说头还不少。啥资格不资格的,自打见过你,我就觉得咱爷俩对心思。没啥说头,就是想帮帮你。你不是想要三泰栈的大豆合同吗?那就跟我走,保你几火车合同可是小意思。”
赵老翰听到去喝酒能解决大豆合同,就顺从跟着李久如走。两人顺着路来到离火车站不远的一个小酒馆,刚一进屋,只听里面有一个说:“李大会长真是难请呀,都等你一个时辰了。”
“难请啥?你请我喝酒还敢不快来,这不,我遇到这小哥们了。我给你介绍介绍,这位小哥们叫赵老翰,现屈居人和长当个掌盘的。赵老翰,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三泰栈华人经理刘兴全——字伯谦。伯谦老弟,我这位小哥们现在还啥也不是,别小看了他,不久的将来会有出息的。”
“久如说啥呢?来的都是好兄弟,要不你能拉他来?你就是赵老翰?我一来这疙瘩就听人说你的大名。别看只是一个伙计,可是当了东家半拉家呀。”
赵老翰听说此人是三泰栈经理,赶忙上前施礼道:“刘经理,翰臣这厢有礼了。您的大名早已如雷贯耳,在这里相见真让我受宠若惊,会长说让我见个人,真没想到是您啊,还请大哥恕在下失礼。”
李久如看赵老翰如此说法就笑着说:“赵老翰领你见的这个人还满意吧,哎,你俩唠,我上灶上看有啥好嚼咕。”
李久如离席后,刘兴全说:“没想到看你五大三粗的,说话到是文质彬彬的。读过私塾吧?”
赵老翰听刘兴全这么一说,脸上红了起来,不好意思地说:“读了几天,爷爷告诉我爹,让我先进私塾学会写字后再来东北这疙瘩。”
此时,赵老翰突然想起远在怀德的合林子烧锅吃劳金的爷爷,眼睛有些湿润了。说到读私塾,赵老翰想起了以前的事情,不知不觉对刘兴全产生了特殊的好感。就把窝在心里多少年的话说出来:“伯谦老兄,不瞒你说,我十五岁就上关东来了,现在到这疙瘩有十年了。当初来就是抱着发财的梦想来的,谁知这么些年还是老样子。回家不敢面对爹娘;也无法去合林子见爷爷,曾经对爷爷说过的大话,今个儿还觉得响在耳边,真是羞于面对爷爷。我都不知道说些啥好,好些年没见到爷爷了,还这个德性都不好意思见他老人家。”
刘兴全听赵老翰的话,一时同情起这个年青人来,他觉得赵老翰很实在,很诚肯,年青人应该有自己的事业,而此时还在给人家当伙计,也难怪跟自己说这一番话,于是好心地说:“你还年青,小老弟我看不用忙,应该属于大器晚成,我想只要你有能力出来自个儿开个小买卖,一定会有发财的这一天。”
赵老翰苦笑地说:“给人家当伙计,这不东家相中我了,刚刚让我掌粮盘,还给了二厘份子,养家糊口还能将就。发财的梦是从前想的事情。经过这么多年,只是做梦寻思寻思,要想实际干哪儿有那么容易的事?”
赵老翰一看柳兴全有种非常亲切、平易近人的感觉,顿时有要与他交朋友的想法,可自己目前还是个小伙计,跟大经理交往不够格,于是情绪有些低落。
柳兴全到是没有注意赵老翰的变化,他继续说:“久如老兄能看上的人是不多见的。跟我说是领一个人来见见我,没想到会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