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粪

    昨天下午到学校前的河边走走，刚下河堤，抬眼便见到小河对岸的西头远远的升起了袅袅的白烟。这是有人在烧粪。

    望着散漫升空的烟雾，久违的感觉突然浸透全身，生活在这个城市里，真是好久没有见到烧粪了。我三步并作两步，过简易桥到对岸，沿着新修的水泥路，朝西向胜蓝桥方向走去，很快就到了烧粪的地方，是胜蓝桥下不远处的河滩上。

    一中学校前的郁水河已列为风景观光带，两岸的土地早被征用。水泥路及河堤下的河滩处，原是岸上居民的土地，被征用后蔓草疯长，最近一段时间，这些不用修堤和路的地方，又被人开始开荒挖地，成畦的种些青菜白菜之类的菜苗。烟正是从靠近河边的那一块刚整理出来的约莫一分大小的地中烧的粪里冒出来的，一个50岁左右妇女还在用一红胶桶装土往粪上浇土。旁边另有一块正在开辟的地里有一中年妇女往草堆上倒泥土，还没有点火烧哩！她们烧粪用的工具我感觉好像不正规，应该是多年未干过这活，不齐全了吧？

    我望着燃烧着粪堆一股股浓郁升腾白烟，闻着很熟悉的烟土味道，想起了很多年前随母亲一起烧粪的事。

    过去农村无论是种苞谷麦子高粱黄豆蕃薯土豆，还是种萝卜白菜辣椒黄瓜茄子西红柿，第一次的用肥便是这种烧制的火土粪。这种火土粪四季皆可烧制。烧的材料基本一样，就是在田间地头，或者是一个偏坡上用镰刀割下的毛草芭茅或藤蔓小灌木。春暮夏初小麦收割后的麦秸杆，秋冬后稻子收割后的稻秆，苞谷摘收后苞谷秆，这些也是可以做烧粪用的材料的。

    我还清晰地记得很小的时候母亲带着我到地里去烧粪的情景。准备好镰刀、挖锄、薅锄、撮箕，背着背篓，再装一壶水，捎上几个红薯土豆或者黄瓜什么的，就可以出发了。到了什么岩塆什么岭岗什么偏坡的地里，就开始烧粪了。

    先是割碴草。母亲拿着镰刀在地头，或偏坡，或沟坎边，割着碴草，一小堆一小堆放好，我就跟在后面一抱抱地搬运到地里。等碴草差不多能烧一堆粪的时候，母亲就会停下来，开始做烧粪的第二步工作一一平整烧粪的地。平整好泥地后，要用薅锄取一条条的浅沟，目的是给碴草以空隙空间，便于透气燃烧。接下来第三步就是铺碴草。这是有讲究的。先要在底层铺干草，并且要横着挖出的浅沟铺，再在其上铺刚割的湿碴草，还要在碴草上铺一层细密的草。

    接下来第四步就是倒置泥土了。这也是含有技术的环节。先要用薅锄在地边铲一层草皮，用撮箕端着在碴草堆上均匀地倒上一层。再在地里挖出泥土，碎细后再倒置在碴草堆上。这样，一堆碴草粪的烧制的程序就基本上要完成了！拿出火柴，点燃引火的干草，在碴草堆的四面及四个角点上火，火焰便升腾而起，青白的烟便在碴草的噼剥声里急速冒出，弥漫开来。在烧粪的间隙，母亲有时还会将带着的生土豆红薯丢进火灰中，待可以闻到烧熟香气，就用柴棍拔弄出来，这就成了我们劳作时的美餐了！

    烧好的碴土粪几天后就可以用来种菜种粮食作物了。我就是吃着施了这种碴土粪而长出的菜和粮食长大的人。多年过去，我早已不再跟随母亲去烧粪了。我也很少再见到过去母亲那种特别专业的烧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