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立波的游戏人生

他被称之为中国“游戏第一人”，他的另一个称号是“游戏少帅”。但是，因为职业经理人的身份，他却与成为中国游戏产业顶级富豪的机会擦肩而过。如今，他虽然还没从游戏中抽身而去，但一条腿却已伸进了一个新的行当—— 　　 　

　张立波在多种场合一再表明，他不是中国游戏业的先烈，是拓荒者。“是不是先烈，要看他是否被动地离开这个行业。如果是主动退出，那不是先烈，那是光荣退休。” 　　其实，对已有14年从事游戏产业经历的张立波来说，又怎么能够彻底从这个产业“光荣退休”呢？！ 　

 

高材生不满铁饭碗

　　 　　1964年9月4日，张立波出生在吉林一户农家。爷爷的地主成份，给张立波的童年蒙上了灰色阴影。“我回忆不出小时候什么叫快乐，只有一些辛酸的经历。”张立波说。 　　父亲惟一能做的是不让张立波出去玩。“我十分苦闷，小时候心里发狠，恨不得我的爸爸早点死！因为我感觉别人的爸爸太好啦，从来不管孩子的学习，随便在村子里玩，天黑也不回去。我偶尔溜出去玩一会儿，我爸爸看见我就踢。只要我坐在那里，书本放在前面，不管心里是否想着学习，他都不管。” 　　不过，张立波很快就体会出父亲的一片苦心。初二那年，高考恢复了，张立波看到了跳出农门的希望。从此学习变得主动，从县重点高中到吉林大学，再到北大上研究生，一路如此。 　　张立波对父亲充满了感激，认为“父亲是我的第一个职业规划师”。 　　无论是中学还是大学，张立波的形象只能用四个字形容——埋头苦读。 　　高中要住校，每月13元的伙食费，是家人费尽周折筹措来的，如果不刻苦，考不上大学，怎么面对家人？“高中那两年，我没有太多可回忆的东西。除了学习就是学习”。 　　张立波在吉林大学读的是物理，很难的一门专业，不能不认真。“当时校园里，你一眼就能瞧出来，凡是那些一脸菜色的基本上都是物理系、化学系的”。 　　从北大物理硕士毕业后，张立波在北京自动测试技术研究所找到了第一份工作。一个外省人在北京安身立命了。 　　然而，这份工作并不能叫张立波满意，“当时中关村一个没什么学历站柜台的售货员，一个月就能挣500元，而我这个硕士毕业的高材生，一个月基本工资才82元，加上其他补助每月也才100元，我很不理解。我是一个外地人，到北京举目无亲，挣这么少！上学时父母给钱，我还心安理得。可工作了，还不能报效父母，我白活了！” 　　张立波想丢掉铁饭碗，转行搞计算机，因为计算机与他学的物理专业比较近，另一个不言自明的原因是计算机是一个新兴的行业，收入高。 　　机会终于被张立波等来了。

 

跨入并不喜欢的游戏业

　　 　　1991年，张立波所在单位与先锋集团谈光导纤维项目合作。他主动请缨外派到先锋集团。不过，他只是把这个项目当作了一个跳板。 　　“我心里清楚，那个项目（光导纤维）属于实验室科研阶段，写论文可以，离实际应用还差得很远。如果大批生产销售，应用上出了问题我吃不了兜着走。但是，如果我一到先锋就说这个项目不行，那我也就没有价值了。只有在适当的时机提出。” 　　颇有心计的张立波在三个月后写了一份报告，否决了这个项目。但先锋集团副总裁林刚，却挽留张立波，让他在先锋卡通负责游戏卡的开发。 　　没有想到，这一步跨出去，却成就了张立波一个很响的名头——“中国游戏第一人”。 　　张立波的工作从破译、解密任天堂起步。当时中国游戏业一片空白，市面上流行的是任天堂游戏机，因为是专利产品，没有任何资料可以查找。CPU是专用的，用的是什么语言也不知道。张立波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完成软件的解密工作，写出一百多页的技术资料。就这样，张立波成为掌握游戏编程核心技术的人，并晋升为公司游戏开发部经理，组建起开发团队。 　　到1993年，团队拓展为50人。那时，先锋卡通的目标是打造“中国任天堂”，雄心勃勃要做中国单机游戏软件开发商。 　　可是，号称“游戏少帅”的张立波并不喜欢游戏，“到现在我也不喜欢。这只是我的职业。”作为游戏开发部的核心人物，张立波崇尚的是技术为王。 　　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事儿，彻底转变了张立波的观念。那一年正好是张立波的而立之年。 　　 　　

120家游戏专卖店

　　 　　就在张立波做着“中国的任天堂”的美梦时，盗版却使他们铩羽而归。先锋公司好不容易找到将多个游戏集成在一盒游戏卡的最佳压缩方法时，南方的盗版商早就能将几十个，甚至上百个游戏塞在更小的芯片里了。“盗版比我们还厉害，他们能把我们的集成电路再集成”。张立波这样评价着盗版商。 　　1993年，先锋卡通投巨资开发《赌神》游戏，一出手就是25000套。每盘售价90元，计划三个月收回投资。令人吃惊的是，半年了才只卖了3000套。赌输了的先锋，只好将其拥有的技术平台以区区20万元的价格，贱卖给了小霸王。 　　“我彻底明白，决定公司命运的不是技术，而是市场；发动机再好，把握方向盘的人如果看不准方向，只会撞得更狠。”梦醒的张立波不由这样感慨道。 　　辗转近两年后，当年那些曾在先锋卡通一起奋斗的同仁，又聚在前导公司旗下，依然做游戏，不同的是，这次做的是在PC机上玩的游戏光盘。 　　公司原本想让张立波做开发部经理，但他却执意选择了市场部经理。公司开发的产品要一年后才能上市，张立波就先在公司所属的一个卖游戏机、游戏卡的小店站起了柜台。 　　“我去卖货的时候，店面里的其他员工都瞧不上。”但想做大事、善于忍耐的张立波很珍惜这个机会，几个月一天都没休息过，也从没向老板讨要过加班费。三个月后，张立波全面接管了这个店面。 　　张立波一接手就大刀阔斧地调整了经营思路，放弃游戏机游戏卡的经营，全面经营电脑游戏软件。他在中国首创了一种经营模式——游戏连锁专卖店。国内所有的正版游戏，都能在这里买到。不到一年，前导开出了120家连锁店。 　　 　　临危受命拯救前导 　　 　　前导从第一款游戏《官渡》推出，两年时间，公司就达到了100人，成了中国最大的游戏公司。但问题也接踵而至。前导最先开发的《官渡》、《赤壁》基本是向海外推出，实现了收支平衡， 后来投资的《水浒》总共只卖了四、五千套，连当初投资的零头都不够，而《齐天大圣》的投资更是高达170万元。 　　开发成本的节节攀升，本身就潜伏着很大的市场风险，而盗版再次使公司雪上加霜。一款开发一年多、投入100多万元的PC游戏上市不到三天，盗版就铺天盖地。 　　开发正版游戏反倒赔钱的前导又到了一个生死关头。 　　面对危机，前导公司董事长找来张立波：“股东不再给前导一分钱，债务1000多万元，希望你能拯救前导。” 　　张立波走马上任，先将100多名员工裁掉70人，留下的精锐人员，工资减半。公司从年租金100万元的五层独栋楼搬到了年租金5万元的写字楼，同时将维持公司运转的费用从每月50万元降到每月5万元。 　　调整期间，张立波又作出了一个业内创举：把当时业内最成功的游戏《赤壁》的源程序全部公开，做成一张光盘叫《G档案》，并出了一本书《游戏策划之路》，是业内第一本专业的游戏策划方面的书。一般而言，源程序都是被当作宝贝锁在保险柜里，但张立波认为，技术更新速度很快，半年后就不值钱了，与其把宝贝锁成垃圾，还不如公布出来，一来可以卖钱，二来还能为中国游戏业的发展作一些贡献。 　　一年的时间，张立波偿还了1000万元的负债。 　　1999年，张立波看好两个项目，即网络MUD游戏和游戏网站，但前导的投资方则对游戏完全丧失了兴趣。作为职业经理人的张立波是完全被动的，尽管他以挽救前导而成为明星式经理人，但如果他的判断不被老板认可，即使是赚大钱的机会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从手中溜掉。

 

援救星潮在线

　　 　　2000年，一家猎头公司找到张立波。猎头告诉他，星潮在线想专做游戏。其实，这家公司在台湾和香港的公司都关了门，在大陆的公司正急于寻找生路，是想请张立波救命的。 　　张立波劝董事长做网络游戏。当时韩国的网络游戏已经火起来，董事长亲自去韩国考察了三次，但都下不了决心。引进一款网络游戏当时要花20万美金（如今已超过200万美金），这令董事长想到了“烧钱”，他原来在互联网烧钱烧怕了，有了后遗症，不敢决策。 　　那就找不烧钱的项目吧。张立波想到了手机短信SMS。短信可以发送指令等信息，完全可以实现多人互动！当时，董事长一直不认为这东西能挣钱，好在不需要太多的投入，而且一个游戏策划两周可以完成一个本子，一个程序员两、三周就开发完成。就这样一个小东西，一个月给公司带来300万元的收入。 　　到2001年10月左右，星潮在线开发的游戏在全国25个省市已作好前期准备，就等市场全面启动了。当时，移动公司主动找他们做群发，5%的用户马上就回复玩他们的游戏，每个用户几天下来会花费几十元在这个游戏上。 　　张立波为星潮在线找到了赚钱模式，但老板却将星潮在线与广东迅龙一并打包卖给了新浪。据说卖了几千万美金。老板回去数钱了，张立波却出局了。 　　 　　

 

运营《A3》的伤心之痛

　　 　　2003年，海虹邀请张立波作为中方代表出任副总裁，运营网络游戏《A3》。 　　《A3》是韩国第一款成人游戏，当时大有取代盛大《传奇》之势。2004年3月3日的《A3》公测，曾创下了几个第一。第一天，A3官方网站全球排名进入前几十名，这在中文网络游戏网站中属首次；A3官方论坛每秒刷爆二十多页；公测当天所有服务器爆满，创造了公测首日15万人同时在线的历史最高纪录；不到一个月注册人数突破1000万……市场的巨大成功，引起诸多业内同行的密切关注。 　　张立波对省总代理商的职能也做了创新，即每一个省总代理商就相当于一个独立的运营商，全权负责市场宣传推广、客服中心运作、二级经销商招标等任务。这大大刺激了经销商更加积极地参与具体运营。 　　但是天有不测风云。A3公司由于中韩双方各占50%的股份，而双方在经营管理权上一直存在很大的分歧，张立波90%的精力耗费在协调双方的事情上。到了2004年7月，中韩双方已经不是意见分歧了。张立波在不能左右这款游戏运营的情况下，选择了离开。“我走之后，团队基本上都被解散了，《A3》也从此一路下跌，可惜了！”回顾那段日子，张立波无法不感伤。 　　那段时间，盛大正悄悄收购Actoz公司。“海虹联合韩国Actoz公司运营《A3》，是想抗衡盛大。没成想，盛大从后道包抄收购了韩国Actoz，等于制约了海虹。”不过，这已经是后话了。 　　在张立波运营《A3》游戏时，媒体就常常把他与陈天桥拉在一起比，而张立波却说，“不能拿职业经理人与陈天桥比……除非职业经理人自己创业，否则只能比事业谁成功，个人财富上没有可比性。” 　　作为职业经理人，张立波注定不得不面对许多无法操控的失落和无奈，他有过很多次赢的机会，而且也争取了，至于没有能够实现，则不是他能说了算的。所以，他现在选择合作者的标准是“企业所在的行业有很大发展空间，能发挥自己的优势，且与公司高层有一个共同的企业发展理念”。 　　对游戏痴心不改的张力波，现已加盟盛禹铭，是盛禹铭集团公司的副总裁，兼任其控股公司中青创先的CEO。盛禹铭的目标是打造“跨媒体综合视讯平台”，而张力波掌控的中青创先，则拥有游戏视讯平台。 　　不过，张立波还是以发起人的身份创立了龙音职业策划公司。“看到太多的人有职业困惑，我想把自己的经验拿出来与后来者分享，不管是成功的经验还是失败的经验，都会有启发意义。”张立波这样解释他的再创业动机。 　　

 

张立波的游戏人生       陈小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