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琴——一个程序员的平淡乐章》连载（一）
不知道一个程序员的喃喃自语会引来多少人的关注。不过各位看官如果有心情看完这个像小说一样的自传连载，看完之后还保有一丝期待的话，欢迎点赞或者留言。
如果可以的话，每一个程序员都应该是文字控。
——mig_davidli
前言
每个人应该都书写过自己的青春。或许是考场作文，或许是随笔，或许会在自己的心里，用着“生命是幸福的琴弦，青春弹出的是美好的乐章”这类形容。
同样，每个人理想中的青春都充满了刺激与希望。但是大多数人又会在与现实的交锋中无情的落败，归于平凡。不平凡的人的生活，在小说电影中都已经淋漓尽致。但是大多数的人呢？
他们没有“同桌的你”，没有图书馆中美丽的邂逅，没有穿越科幻神奇能力霸道总裁一样的父亲，他们为了靠自己上大学而寒窗十载，他们也没有那么文艺，即使想写诗，却发现了“文体不限诗歌除外”，像大多数一样大学考前半个月努力顺利毕业，读着励志书籍却发现生活根本和书里写的不一样，最终成为一个司机或者程序猿，怀抱着一个环游世界的梦，工作到了退休。
只是一个平凡的青春，就像你的和我的一样。
在激昂的乐章背后，听听一个普通人那淡淡的和弦吧，这里的琴键即使留半页空白，你自己也能写出来。
第一章 准OIer和伪文艺青年
第一节 亲手打碎的OI梦
萧然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在众星璀璨的北市中学里，他的资历实在是太普通了，接近没有。
他忘不了母亲从小箱子里取出两万元择校费的那一幕，有几滴汗珠落到了钱上，滚来滚去，让他手里的钱潮乎乎的，险些没有通过验钞机。同时让他的手里也冒汗的，是一句极为普通的话。
“儿啊，努力三年吧！”
这句话每个母亲都会说一遍，但是当与经济挂钩时，才不是一句单纯的勉励。萧然低下了头。
我们的萧同学成绩本来是不错的，但是中考数学一不小心少考了几分，让他拿了择校费才进入北市排名第二的高中，虽然是第二，但是某些学科竞赛却是全国前列的，比如生物和信息学，而他又对计算机有着一种淡淡的热爱。
第一节信息课，上课的是一个很迷幻的帅哥，长城般的络腮胡子，不羁的卷毛发型，看上去更像是艺术家，当然那时候北京奥运会刚刚开完，还不流行艺术的吸毒和嫖娼。
“大家好，我是你们的信息老师，我姓……”老师突然一顿，发现如果直接说出来容易引起大家不必要的联想和误会——“额，我和焦裕禄同性。”
不过刚刚组起的高一28班同学还是笑了，他们通过机智的联想发现这样也不太合适。
“算了我们不纠结这个了，开始上课。互联网从World Wide Web开始，你们可以叫他‘我的歪的围脖’……”
当然这样的计算机常识普及课对于城市里饱经沙场的青年人来说，属于20分钟就能宣布下课的级别。剩下的25分钟，焦老师开始讲北市高中的特色——信息学竞赛，大意是计算机联赛NOI是一条不归路，请慎重考虑，你出了成绩学校就支持，出不了成绩耽误了文化课，锅都是你的。
然后他公布了最后一条，数学成绩最好要高，多高？当然是越高越好。
萧然一下课便缠住了焦老师，
“老师，你看我可以么……”
“你数学成绩……低了点吧。”
“可是……”萧然想了想，“我确实是热爱计算机竞赛啊，我中考只是考砸了。”
“毕竟是从北市优秀的初中的实验班里出来的人呢，虽然你的数学成绩不太够，我们也讲了几次课了，但是也来试试吧。每周日全天我们都在机房。”焦老师手下留情了一把，这意味着对寄宿制的北市高中来说，一周回一次家变成了不回家。
于是萧然这周日来到了机房。NOIP萧然初中也参加过，基本上他一点语言基础都没有，编程题全部靠蒙，基础题倒是全对。机房里坐着三十几号人，焦老师在上边讲Pascal基础——第六节，循环。
循环无非就是for语句、while语句啊，但是对没有接触过这门语言的人来说，难度依然很大。
萧然看到装着Win98系统的渣渣电脑上只有一个TroboPascal图标，拍了一下旁边聚精会神的小巧妹子：“嘿，是这个图标么……”
旁边的妹子头也没回，“嗯，不就这一个么。第一次来吧~”
“嗯，我叫萧然，很高兴见到你。”
“萧然啊……对了，我们好像同班，我叫朱晨。”妹子终于回头，给了萧然一个灿烂的笑容，也让萧然看清了她的脸庞，晶莹剔透而不失红润，缺点也有，大概是太挤了。“好好听课吧。”
许多小说中，这样的对话就足以让男主角情窦初开满脸通红了。但是实际上这种几率实在太低，因为萧然已经被循环结构整疯了。
“这编辑器怎么用啊……”
“啥叫编译……为啥每个赋值语句都是冒号接等号，这和我之前了解的VF不太一样啊。”
高中的智商永远是人类的最高阶段，你会上知历史夏懂地理，函数几何氨基肽键小球摩擦有机合成样样精通。最近几年，萧然和我谈话时仍然不时地重复这一点。而这一点在讲课完成的作业中得到了充分的体现，老师布置的任务是利用刚刚学习完成的循环结构，写一个求水仙花数的程序。
布置完之后，老师看了一下表，11点。“写完了的话，大家就去吃饭吧。”
11点40，除了萧然和李非华，机房里已经没有人了。李非华的名字取得很计算机化，因为所有上过高中的人都知道，99%英语考试作文的作者名字都叫李华，所以父母为了区分，便取了一个李非华，他来这里的目的也只是觉得能不回家，在看上去的不自由中能攫取更大的自由，反正回家也得写作业。大学之后，萧然终于学习完了C语言，对他的QQ名字备注也改成了“!(*李华)”，这是后话。
“你们还没做完么？”焦老师盯着电脑右下角的时间说。“萧然你不是有基础的么，怎么这么费劲呢……要不我教你一下。”
“不用不用，老师，我会做……我只是饿了。对了，老师我吃饭忘带钱了，这是周日，那个……能不能回家拿？”萧然一脸无辜的样子。
“要不我借你一点吧。”焦老师抖了抖自己的头发，显得格外的失望。
“不用不用，老师，我还是回去吧。”
“好吧，你回去吧。”
萧然这一去，整个高中就再也没有回来。
没有人能听到焦老师的叹息声。也没有人听到萧然的。萧然当时的想法和思路都没有错，确实只是太紧张了，代码语法上出了一点点问题。等到萧然研究了几天发现这个问题也没有想象中这么困难时，北市高中已经完成了第一次选拔也是唯一一次NOIP的选拔，那三十几号人走了一半，带着他们的保送梦和大牛梦。萧然没有机会了。
李非华走了，朱晨留了下来。当然这个问题也不再是那么的重要了。萧然很后悔，假如自己再自信一点，说不定自己也能够留下来，变成一个OIer，可能会走出另一番人生，摔得更惨，或飞的更高。
直到现在，水仙花数这个问题只要在HDU这种地方一出现，我总会想起萧然那时候的怨念和事后想给自己一巴掌的眼神。
可惜没有假如了，萧然的OIer之路就这么波澜不惊的结束，为期4小时。他继续正常学习（就像各位中大多数人高中的状态一样，不惹事完成作业但是也不像学霸那么勤奋），获得班里六十余人里中位数的名次和平均数的成绩。
OI梦结束后，萧然继续买他的《电脑报》和《大众软件》，一个可以了解一些硬件的前沿，一个可以明白最近游戏又出了什么大作。同样的，他继续当他的电教科代表，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人跟他抢这个位置。可能也是因为他比较好说话，能够在调换座位时偷偷的修改excel表格，也能够在有同学自习课在讲台前方玩实况足球7的时候（当然程序是偷偷的隐藏在某个化学演示文件夹下边，美其名曰：聚合反应系列），偷偷的观察班主任王斌是不是悄悄的摸进来，虽然班主任也很年轻，但是这种冒天下之大不韪的行为在谁眼里都是要被猛批一顿的。
大一下学期，文理要分班了。
斌哥（大家都这么叫班主任）收集了一下大家经过慎重考虑后填写的表格。当然，文理科目的名字必须要按中国人的习惯美化一下，以符合素质教育的特色——“人文社会科学类偏好”，“自然科学类偏好”。
萧然虽然计算机水平不错，但是数学太烂，这和大多数人心目中的程序员印象不合。所以他经过了慎重考虑，划了几次后，选择了文科，他也不知道该选什么专业。
斌哥收完表之后，用充满同情的眼光环视了一圈教室，才迈步出门。毕竟这意味着分道扬镳，前途或者更深的东西。只是正值青春的同学们没有发现。
斌哥一走，以狍子和李非华为首的“作恶团伙”便继续开启了实况足球模式，（狍子当然不是真名，君不闻“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乎），中国队发挥神勇，大帝依靠绝美的护球晃过两人及守门员，正准备轻松带入空门中。
“老师来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在门口放哨的萧然普通一哆嗦，看到了正准备返回的斌哥。
时间不多了！萧然决定为了革命舍生取义。“老，老师！我找你有事！”他拦住了斌哥，刚刚吓的屁滚尿流的李非华仿佛看到了上帝的背影。
“我经过慎重的考虑，决定那个……转理科！我可能对计算机更加感兴趣一些！希望能在大学继续深造，为国家贡献一份力量！”
萧然义正词严，泪流满面，为在屋内的李非华和狍子争取了时间。他们都很感谢萧然。当然这代价，可能也有点大。
这是实话，萧然就这么转到了理科。前两天同学聚会时，萧然喝多了，这是他亲口告诉我的，也是我听过的最奇葩的理由。
但是，确实是真的。就凭这句话，萧然成为了大家眼中的奥拉夫：铁哥们儿。
（待续）